第一百六十四章 種得黃芽漸長成(第2/3頁)

這已然是生死之仇,天大的因果都在其中了。

也正因此,楚維陽用得鬼煞之法,毫無遲疑,毫不客氣。

原地裏,楚維陽手中擎舉的玄真寶鑒上,因著徹底煉化了王丹師的魂魄真靈進去,已不需再有甚麽寶光洞照,此時間,一層幽光裏,只鏡面上顯現著那蝌蚪文字。

許也是見得秘法稀奇,這會兒時,楚維陽兀自搖晃著寶鑒,不斷的從各種角度探看著那道蝌蚪文字的圓點,仿佛是希冀用這樣的辦法,再窺見那鬼煞道宮一般。

可楚維陽卻全然沒有想到過,自己這一番自顧自的舉動,給一旁的四人帶來了多麽大的心理壓力。

老王的服毒自盡,本已經教他們且驚且懼,而楚維陽之後的舉動,更是教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莫大絕望。

受到人拘禁,於反反復復的痛苦之中徹底喪失修為進境上面更進一步的可能,並且可以預見的將要以同樣的方式去迎接死亡,這本就已經是十分不幸的事情。

可是楚維陽的所作所為卻又在無聲息的告訴著諸修,甚至死亡都不再是他們解脫的時候,他尤有辦法,能自齏粉裏面再榨取出血焰法力之外的菁華來。

這樣莫大的絕望,幾乎要教人崩潰開來。

只這一瞬間,幽寂的石室裏面,便已經響起了某一人無法遏制之後的低沉啜泣聲音。

原地裏,楚維陽聞聲,手上的動作一頓,似是電光石火之間也想到了此人崩潰的緣由,可他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分說些甚麽。

事實上,錯非是昔日的機緣巧合煉得了玄真寶鑒,許是往後楚維陽也不會再熔煉第二件此類的寶器了。

那麽翻過頭來再看,寶鏡內裏蘊藏的通幽符陣,其上的蝌蚪文字本就是有數的,雖說將魂魄煉成陰靈之後,每一道陰靈的底蘊不再桎梏於生前的天賦才情,可天賦才情本身就是可以傳承到陰靈神形上來的。

楚維陽斷不至於再煉去四個尋常的血煞道孽修的真靈於寶鏡之中,平白浪費掉其上的四個名額位置。

畢竟,此中鬼煞道宮巍峨,留待以真正的天驕,有獨特本領的大才!

一念及此,楚維陽遂猛地一甩袖袍,那幾若呼哨嗡鳴的破空聲音霎時間教石室之中一靜,原地裏,連那低沉的啜泣聲,都猛地被那人生生憋住。

“這大夏天的,又熱又潮,你們幾個,趕緊找地方,將他屍骸埋了去,不要汙了地下暗河,畢竟釣上來妖魚,煉成湯藥也是給你們喝……哦,對了,說起釣魚來,他死了,你們琢磨琢磨,釣魚這個活誰接了去做。”

話音落下時,楚維陽自顧自的轉過身,便要往石室外走去了。

而原地裏,許是反復的驚懼之間,已經教眾人極近癲狂,等楚維陽的聲音落下,四人爭先恐後的想要做事情,只為了爭奪老王的屍骨,還有一旁不遠處的木桶與釣竿,四人便暗戳戳的爭了起來。

起先時只是暗自用力,緊接著,許是怕傷了這些事物,可又不敢動用法力,最後索性拳腳相向。

此時間,聽得那拳拳到肉的聲音,楚維陽倒未曾再開口阻攔。

幽暗石窟、森森鬼蜮裏面,不論發生甚麽,盡都是他曾經親眼得見過的事情。

於是,楚維陽站在石室門口,腳步一頓。

隨著楚維陽的腳步頓住,霎時間,四人趕忙停下了手裏撕扯拉拽的動作。

“仔細著點,別再打出人命來!”

只撂下了這麽一句話,楚維陽便再沒去看,徑直離開了石室。

他甚是清楚與明白,此時間教他們如是打一架,能去一去心中的膽怯與戾氣,許也是好事,否則難保有哪個,一時間想不開,不學老王吞服草藥,也能尋得別的法子自盡了去。

少頃時間過去。

四人自石室裏打完了架,幾人扛著老王的屍骨,順便提著木桶和釣竿,盡都往地下暗河去了。

此時間,楚維陽倚靠在洞府門口的巨石上,任由晦暗天穹灑落的那道微茫的光亮照在他的臉上。

年輕緩緩地閉上了雙眸,此時間,扣在掌心之中的玄真寶鑒,倏忽間化作一道靈光,兀自遁入了楚維陽的泥丸宮內,而後寶鏡顯化,懸照在了靈台之上。

只是這一回,鐘朝元的氣機未曾洞照,而是有幽光從一枚蝌蚪文字上顯照。

霎時間,楚維陽只覺得有一道朦朦朧朧恍若是紗衣的遮罩落在了自己的身形之上,影影綽綽間,是許多教楚維陽覺得熟稔,可是卻又極近陌生的記憶從他的思緒念頭之中湧現。

沉沉地吸了一口氣,楚維陽漸漸地適應了這樣的奇異變化之後,他復又歸於平靜的心神之中,真正屬於他自己的一道記憶洪流湧現,一點點靈光交織,自楚維陽的心神中顯照成一篇篇古篆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