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君埋泉下泥銷骨(第2/2頁)

聞聽此言,楚維陽幾乎無有絲毫的遲疑,復抱拳躬身一拜。

“七師叔!”

“好!好!好!”

謝成瓊笑著連聲應了,旋即手腕一甩,又將一枚玉簡甩在了楚維陽的面前。

低頭看去時,灰黑顏色兜轉的玉簡上,淺淺的刻著一行篆紋——

《丹韻五煞符經咒》

觀瞧著其上的字跡,楚維陽頗猶豫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七師叔,這……”

相較於楚維陽的猶豫,謝成瓊卻只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

“有甚麽值得猶豫的,不過是一部尋常秘法而已,你連雲霽經都修行了,怎麽這會兒反而猶豫起來?再者說,最一開始與你當眾說得那一番,也不只是遮掩的說辭而已,彼時便已經起了念頭,要將這部經咒送到你的手上。

如今更是互道了跟腳,也算是認下了自家人的身份,哪還用再繞一圈子瞎折騰些甚麽?權當是師叔與你的見面禮好了!等這一番的記勛真正發放到你的玉符上面去時,再從裏面兌換別的功訣秘法好了,也算是多一道底蘊。”

聞聽此言,楚維陽隨即了然,予自家人以方便是一回事兒,實則謝成瓊這裏仍舊在為早先時叫破了經咒的跟腳而為楚維陽想辦法彌補著。

一念及此,感受著謝成瓊這裏的關照,楚維陽遂極復雜的在心中喟嘆了一聲。

他自然是明白的,萬古光陰歲月過去,對於盤王元宗的法統身份,真正的謝家人實則已經頗為單薄。

否則當年時不至於有劍宗弟子殺上山門來的事情,楚維陽與郭典也不至於在鎮魔窟中困頓那般之久。

該吃過的苦已盡都吃了,自然,至於今日,這盤王元宗根苗的跟腳,也不是甚麽真正有分量的身份。

也正因此,愈發教楚維陽能夠明白,謝成瓊這一切對待自己的態度背後,那因由裏的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那個在自己的身上朦朧模糊且並不存在的身影。

馬三洞……

一念及此,楚維陽感慨莫名,他沒有再推辭些甚麽,只是恭敬的彎下腰,將桌上的玉簡雙手捧起,然後收入乾坤囊中,等做罷這些,楚維陽方才再看向謝成瓊這裏。

“七師叔,馬管事他……”

話到了舌尖處,自詡掌握著甚麽精妙話術的楚維陽,這會兒反而又不知該如何與謝成瓊提起這位故人了。

欲言又止間,復見謝成瓊又笑了起來。

那笑容中有哀傷,也有釋然;有悲慟,也有灑脫。

“這人死如燈滅,甚麽事情都過去了,提不提他的,也沒有甚麽意義了,只要師叔自己明白,他就被葬在天泰道城,就在我這個故友的身旁,就足夠了……倒是你,唔,我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將劍法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如今許多年過去,你們奔逃路上的事情我也未曾親歷,可他到底是將劍法傳給了你,這大抵就是他的念想所在,所以……正巧像是因果命定一樣,你又掌握著靈物,可曾思量過自己於劍道之上的前路道途?”

聞聽此言,復又將楚維陽給問懵了去。

畢竟自家法劍之中寄神的劍靈都是庭昌山的大師姐,於劍法之道,自始至終,楚維陽只得到了馬管事一人的指點,雖說也曾經聽他講述過四時劍之上所接續的高邈劍經,可到底仍舊桎梏在根底上面,連四時劍都未曾全數修得,所以更未曾思量過再前面的道途。

因是,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念頭飛轉,一番刨根問底之後的繁復思量之後,楚維陽遂不疾不徐的將心中最純粹真實的想法說給了謝成瓊去聽。

“敢教師叔知曉,說是所謂劍道修行,實則最一開始的時候,只是思量著要煉出劍意來,用劍意種子去煉煞,於前路上未曾思量太多,可到底是最一開始自鎮魔窟中逃出生天來的時候,就已經與劍宗結了怨,等到了靈丘山時,遂也深恨上了截雲一脈。

如今劍宗的小半靈物就在我的手中,這大抵是快人盡皆知的事情了,心中也不是沒有過念想,於劍道一途精進勇猛,了,先煉得《四時劍》,然後以二十四正劍意,接續截雲一脈劍經,走通他們一脈無窮歲月光陰都沒有走通的路,徹徹底底的絕了他們的妄念!”

許是思量到了早先的困頓經歷,這會說話間,楚維陽都仍不自覺的帶出了些許的恨意。

可也正是此時間,謝成瓊卻笑著搖了搖頭。

“維陽,你若是信得過師叔我,或許我能於劍道的前路與你指點一番,畢竟當年師叔也算是驚才絕艷,險些拜入劍宗之中呢!”

聞聽此言,楚維陽遂不假思索又是一拜。

“晚輩恭聞師叔垂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