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風波起洶洶浪湧(第2/2頁)

這巍峨的天象面前,楚維陽大大的張開嘴,卻徹底的失去了聲音。

一切的言語都是蒼白的。

近地裏,海面已經漸漸地鼓起。

那翻騰著白沫的浪花翻湧之間,楚維陽低頭看去時,已經能夠真切的瞧見,遊躥在海面下影影綽綽的一片片交疊成汪洋洪流的妖魚!

本是該狂喜的時刻,可楚維陽的臉上,頓時只剩了面對天災的鄭重。

只倏忽間,楚維陽猛地抽身而退,這會兒,他甚至有稍稍失神,導致那碧藍靈光慢了半息,方才追上了楚維陽的身形。

幾步騰躍間,楚維陽已經立身在了靈浮島上。

擡手一拋,那通幽圓鏡落在身前的地面上,山河簋與法劍各自懸在楚維陽的身側,再翻手間,那枚羅盤便被楚維陽托在了掌心裏。

渾厚的法力朝著羅盤灌注而去。

登時間,層疊的靈光從靈浮島的地面八方湧現。

護道大陣的氣機被楚維陽所引動。

那是無窮無盡的水汽凝聚而來,那是萬丈地脈下的火煞欲要沖霄而起。

下一瞬,楚維陽舌綻春雷,幾若煌煌道音響徹靈浮島!

“水來——!”

“火來——!”

……

外海,極深處。

番天的浪湧呼嘯著傳出雷霆交擊的聲音。

半懸空中,丁酉年的身形一搖三晃,只倏忽間,縈繞在他身周的劍氣靈光就數度明滅不定的變化著。

他劇烈的喘息著,咽喉裏傳出某種撕裂喑啞的聲音,很快,丁酉年像是有些窒息一樣,他不得不張開嘴巴大口的呼吸起來。

可緊接著,呼嘯的狂風卷著水汽撲面打落。

狼狽的眨著眼睛,甩了甩臉上的水漬,丁酉年就只剩了聲嘶力竭的咳嗽。

很快,他就漲紅了臉。

可緊接著,肉眼可見的,他的脖頸就粗壯了一大圈,從喉嚨往上,那漲紅的膚色下漸漸湧現出些許醬紫顏色。

再然後,丁酉年不自然的扭動著脖頸,像是有某種奇癢困擾著他,不多時,他便上手,沿著脖頸開始,撕開衣襟,直往枯瘦的胸膛上去抓撓。

似是忘卻了痛感一樣,很快,一道道血痕就出現在了胸膛處那幹癟的肌膚上,而因為腫脹而變得粗壯的脖頸上面,道道爪痕似是已經徹底割裂外皮,緊接著便有烏紅色的血液不斷的滲出,隨即沾染在了衣袍上面。

一下,兩下,三下……

到了最後,丁酉年甚至幾若癲狂的,一邊撕心裂肺的咳嗽著,一邊在指尖用上了劍氣去抓撓。

某種意義上,這似乎變成了修士雄渾肉身氣血和法力劍氣之間彼此抗衡拉扯的現場。

只幾眨眼的功夫,身披著“絳紅大袍”,丁酉年的身上只血肉模糊,更有甚者,依然能夠透過那些翻卷的皮肉,看到內裏慘白的骨骼。

偏偏到了這樣的地步,他仍舊在劇烈的咳嗽著。

每一下幾乎渾身抖動的用力,都有著嫣紅的血從傷口裏滲出,而隨著鮮血的澆灌,倏忽間,似是有一道道恍若花絲一樣的靈光絲線,從丁酉年的血肉裏乍隱乍現。

直到那咳嗽聲變成了低沉的呻吟,直到那呻吟聲最後都變成了有氣無力的孱弱喘息。

漫天席卷的風雨裏,才忽地響起師雨亭那意味莫名的清脆笑聲。

“何苦呢?引頸就戮,還能有一點真靈去走陰冥路的可能,但非得冥頑不靈,這百花煞炁侵蝕入你周天道體,是性命具毀!丁長老,何苦呢?”

話音落下時,原地裏那丁酉年艱難的咧咧嘴一笑。

他似是想要說些甚麽,可開口的那一瞬間,一道劍光倏忽間沖霄而起!

明光兜轉之中,是一枚劍丸淩空兜轉,倏忽間,淩厲的劍氣化作洪流,從四面八方朝著師雨亭席卷而去。

電光石火之間,那劍氣的爭鳴,甚至蓋過了漫天的風雨。

可是原地裏,師雨亭沒有絲毫的驚詫,她只是捏著蓮花法印,將手往上一托。

旋即,一道滿蘊圓融靈光的金丹法旨高懸,百花煞炁顯照,憑空兜轉間,任是甚麽劍氣都被鎮壓下去,倏忽間化作那層疊盛開的虛幻花瓣上晶瑩的露水。

與此同時,斑斕的霞光裏,一道煞炁手印落下,將那劍丸捏在其中,靈光兜轉之間,斑斕焰火盛開,只閃瞬間,便教那劍丸上滿是斑駁的裂紋。

劍丸支離破碎開來的瞬間,原地裏,丁酉年一口烏血噴出,再看去時,雙眸神光渙散,他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師雨亭。

“你……你不是說……法旨上只有五道……五道……”

原地裏,師雨亭身形隱沒在厚重帷帽下,只能聽見她促狹的聲音。

“丁長老,我說那一頁法旨上烙印著家師的五道殺伐術,可沒有說,我的身上就只有這麽一道法旨呐……百花樓女修士的話都敢信,丁酉年,你不死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