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臨江(二更)
夜色靜謐, 花落無聲。
看著張元修那張近在眼前的臉,以及唇上傳來的柔軟時,祁明樂整個人都是懵的。
而被她壓在石桌上的張元修, 亦是眼睫撩起,似是被嚇傻了一般,怔怔望著她。他們兩人互相看著對方, 誰都沒動,直到一片桃花, 砸在了張元修的鼻尖上時,祁明樂這才倏忽回過神來。
“對不住對不住。”祁明樂立刻站起來,下意識便向張元修道歉。
真是見鬼了 !好端端的,她怎麽會平地腳滑呢?!腳滑也就算了, 在朝張元修撞過去時, 她明明眼疾手快往石桌上摁來著, 最後怎麽就摁到張元修手上了呢?
到最後,自己沒撐住不說,竟然還把張元修給撲倒了,真是夠丟人的!
祁明樂覺得,她需要冷靜冷靜。可誰曾想,她剛轉過身,身後的張元修就嘶了一聲。祁明樂立刻扭頭,就見張元修捂著右邊的肩膀, 眉眼帶了幾分痛色。
祁明樂滿臉狐疑:剛才她只用了五分力道,張元修不至於這麽弱吧?
可回了客房, 張元修褪掉半邊的衣袖, 祁明樂這才發現,張元修右側的肩頭又泛起了淤青。不過淤青的位置不在前面, 而是在後肩處。
祁明樂:“……”
她拍張元修那一掌的力道,確實不足以讓張元修受傷。可偏偏她一掌的力道,與她撲過去的力道疊在了一起。在這兩種力道的沖擊下,張元修的後肩磕在了石桌上,頓時就起了淤青。
“不是,你當時怎麽不躲啊?”祁明樂將藥油放在掌心搓熱,一面為張元修揉肩膀,一面道。
張元修坐在桌邊,眼睫輕垂:“我沒想到,夫人會真對我出手。”
祁明樂:“……”
“而且我躲了,只是沒躲過而已。”
祁明樂:“……”
這個理由她沒辦法反駁。
原本他們是打算接下來換馬的,但張元修傷了胳膊,第二日擡手都費勁兒,更別說自己騎馬了。
祁明樂正打算讓他繼續坐馬車時,就聽張元修道:“坐馬車太慢了,夫人若不介意,不如騎馬帶著我?這樣也能快一些。”
眼下張元修這樣,除了自己帶他,好像也別無他法了,祁明樂點頭應了。
而奉墨與洗硯直接是看呆了。他們見過男子騎馬帶女子,但這卻是第一次看見,女子騎馬帶男子的。
祁明樂與張元修打馬走在前面,奉墨與洗硯不遠不近跟著。目睹了昨晚那一幕的奉墨見狀,小聲同洗硯嘀咕:“公子這是昨晚抵死不從,所以被少夫人傷到胳膊啦?”
說到這事時,奉墨突然又想到上次,從望月樓出來後,張元修就面色陰沉回府去找祁明樂,結果第二天,張元修的腰就受傷了,難不成也是被祁明樂打的?!
奉墨迫不及待想與洗硯分享自己這個發現,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洗硯冷冰冰堵回去了:“你的腦袋要是不想要了你就說。”
對上他親哥那冷酷無情的眼神,奉墨咽了咽唾沫,默默的將話又咽了回去。
不過說起來也是奇怪。
雖說他們家公子是個文人,但也是自小就學武的,怎麽在他們少夫人面前,突然就這般弱不禁風了。
奉墨偷偷覷著張元修與祁明樂看了一路,見祁明樂對張元修關懷備至的模樣,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窺探到了不該窺探到的秘密,之後不用洗硯提醒,奉墨也默默地將嘴巴閉緊了。
之後他們一路疾行,在第二日下午便抵達了臨江。
這是祁明樂第一次來臨江,同櫟棠關的肅殺不同,這裏河流縱橫,滿載瓜果鮮花的船,從拱橋下穿行而過。明媚的春光落在黛瓦白墻上,給整個臨江城鍍上了一層柔和細碎的光暈。
一路上,祁明樂看的目不暇接。
待到張府門前時,看著面前氣勢恢宏的三進三出的大宅子,祁明樂突然理解,之前采荷那句,“我們老爺在時,張家曾是臨江首富”那句話了。
門房看見張元修一行人,先是愣了愣,旋即高聲道:“是二公子回來了!”
沒一會兒,張府的管家便快步迎了出來。見張元修身邊跟著一個紅衣女子,便猜應當是張元修新娶的夫人,當即便堆笑著過來,行禮道:“老奴見過二公子,見過二夫人。”
張元修雖是蘇沁蘭的長子,但在張家家族裏卻是行二,是以張家人都稱他為二公子。
“張伯近來可好?”張元修擡手扶了一把發須花白的老管家。
老管家在張家待了已有五十載,也算是看著張元修長大的,如今張元修留京做官,又娶了夫人,老管家是打心底裏為他高興:“老奴都好,倒是二公子您與二夫人一路舟車勞頓,來,快先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