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5頁)

“嘶,娘輕點,好疼。”

桃榆坐在凳子上,褲管挽得老高,黃蔓菁正在用藥酒給他擦拭膝蓋上的傷口。

他生的白皙,又細皮嫩肉的,總容易受傷,這麽摔跪在地上,一邊膝蓋已經摔破了皮。

周遭一片紅的紅紫的紫,竟蔓延了半個手掌大一片,布在腿上格外的紮眼。

“天煞的,什麽時候碰見燕苗村那老張頭我非斥他不可,給摔成這樣還想訛錢,也幸而是撞見了霍戍,否則還教人欺負了去。”

紀揚宗本是要盤問人的,進屋見著桃榆紅腫發紫的膝蓋,又先叫心疼該蓋了去。

他夾著眉頭上去,道:“用嶽父上回帶來的膏藥,藥效好,上回我用了淤紫兩天就下去了。”

“爹那膏藥藥性重,小桃子這皮肉哪裏受得住,得用溫性些的。”

桃榆仰頭看著紀揚宗:“客人走了?”

紀揚宗點了點頭,登時又想到了自己進屋來是要作何的,他立即道:

“這霍戍還真有意思,回回趕上你不好的時候送你回來。這人寡言少語對誰都拉著一張臉,竟還給你騎他的寶貝馬兒?”

“爹,你又來了!”

桃榆嘀咕道:“自從退了親,你是瞧誰都別有用心了。”

紀揚宗這回理直氣壯道:“那小子方才明明見著有客卻不走,周正一走他即刻又要走了,你說他什麽意思?”

黃蔓菁睨了紀揚宗一眼:“人家好心訓了黑心趕車的,又馱著你哥兒回來,你倒是好,有客就趕人走。還茶水都不讓人喝一口了?”

說起有客這茬,桃榆氣鼓鼓道:“爹怎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這就叫周裏正家的人來了!”

紀揚宗聞言訕訕道:“不是我叫他來的,是他自個兒就過來了。賦稅見重,我就說開塊田養點魚蝦嘛,這十裏八鄉的,就屬周家老二塘子搞得好,人家也便熱心趕著來幫忙。”

“你那點心思誰不曉得。”

黃蔓菁罵了一句。

紀揚宗見娘倆兒對他的沒了好臉色,連忙賠禮道:“是我不好,下回同你們先說道行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桃子今兒也見著了周家的小子,覺著如何?”

桃榆聞言看向了放在桌上的山菊,淡淡道:喻嚴喻嚴喻嚴“我沒注意瞧。”

“你若是覺著成,爹便還讓他來,你若覺著不好,那也就算了。”

紀揚宗道:“爹知道你現在不好受,可過去的已經都是過去了,咱不能一直系在一顆歪脖子樹上下不來是不是。”

“爹,我現在屬實沒心思相看誰。若是你和娘相看都滿意,那便就好了。”

紀揚宗和黃蔓菁聽這話,不由得一默。

黃蔓菁道:“好了,先不說這事兒了。不是喊著累了嗎,先上床躺會兒,吃飯了娘喊你。”

話畢,她把人扶去了床上,扯著紀揚宗出了門。

“就你著急,生怕把哥兒嫁不出去了。”

“我也是替孩子著想嘛。”

瞧著媳婦兒扭頭便去了,紀揚宗追上前去:“哎呀,好了好了,我先念叨這事兒了行不行。”

霍戍翻身上馬騎著大黑駒離開紀家時,忽而回頭望了一眼。

出於戰場上的警覺性,他對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著高於常人的感觀,走出紀家不遠,他便覺得背後一雙眼睛在盯著。

回頭間,果不其然,紀家後頭的竹林裏快速閃過了個身影,一角青色衣袂卻還是慢了半拍。

霍戍輕嗤了一聲,既舍不得當初又作何要放手。

既要前程又想要人,世間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馬走得遠了,躲在暗處的尤淩霄方才走出來,他望著紀家的方向,心中滋生出一股濃濃的失落來。

不想,兩家才退婚這麽幾日,紀家就已經再物色新女婿了,連他想再見桃榆一面,都沒得機會。

黃昏下,孫鳶娘見著失魂落魄回來的兒子,不由得問了一句:“怎的了?”

尤淩霄嘴裏發苦的搖了搖頭,不欲與孫鳶娘搭話,徑直往屋裏去。

知子莫若母,今兒紀家大張旗鼓的在修魚塘,還來了個生面孔幫忙,她能不曉得麽。

這朝估摸著是兒子也是聽了村婦的議論,心裏頭不痛快。

孫鳶娘也是沒有預料到紀家會那麽果決,竟然說退婚就退婚,全然未曾拖泥帶水,倒是叫她小看了。

一時間全然打斷了她的謀劃,不過紀家自願識相退婚,不加糾纏也是好的,省得鬧到了同知那兒去,到時候因小失大。

只是他們家的傻小子意氣用事,心裏還掛記著紀家那個病秧子。

孫鳶娘跟著尤淩霄進屋去,她寬慰道:“也是我兒重情義,這才退婚幾日,紀家就開始尋新人了,枉你昔時待他百般好。”

尤淩霄沒有應答,他全然是陷在了要真的失去桃榆的想法裏了。

先前便是聽了他娘的話,以為紀家會聽他們的擺布他才遲遲沒有做什麽,不想竟鬧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