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陳皮阿四

夜漸深，霍仙姑離開後沒多久，吳老狗再抽了一根煙後，便也轉身離開，回去了帳篷。

瞧見兩人離開，這大半夜的，估計是不會再出來了，畫面再次加速。

這一次加速的時間比較久，跨度也稍微有點大。

轉眼到了三天後的傍晚。

丁澤跟著神情凝重，一言不發的吳老狗九人，也就是這個時期的九門當家人，一起走進了金萬堂所在的帳篷。

帳篷內，吳老狗九人只簡單說了兩句，隨後便只是盯著金萬堂工作，也就是分析那些帶血的戰國帛書。

丁澤站在帳篷一角，將吳老狗九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吳老狗，霍仙姑，解九爺，陳皮阿四……

陳皮阿四這個人，很容易辨認，因為身上殺氣很足，或者說兇性很強。

盜墓筆記裏，到了後來，同霍仙姑的結局差不多，甚至可以說更慘一點……霍仙姑至少是死得比較幹脆，陳皮阿四卻是變得不人不鬼……

丁澤盯著陳皮阿四，有些看入了神。

陳皮阿四是個什麽樣的人……好人？那是絕對談不上的。

事實上，此刻帳篷裏這些人，包括吳老狗在內，誰也稱不上是好人，畢竟他們做的是盜墓行當，手上或多或少沾了人命。

但要簡單的說陳皮阿四就是個惡人……

恐怕也不合適，至少丁澤認為不是太合適……他倒是覺得，陳皮阿四這個人活得很明白……

《老九門》的故事裏，那個兵荒馬亂，每天都有人餓死的年代，陳皮阿四成了乞丐，流落街頭，過了一段怎樣的生活……

“一百文，殺一人！”

光用悲慘來形容陳皮阿四的成長歷程，未免太過輕描淡寫。

為了活下去，陳皮阿四掙紮求生，看到了多少人情冷暖，又見到了多少人命如草芥……他看清了現實的模樣，他想要活下去，於是他使用了他知道的方法，也就是殺人。

一百文，殺一人。

他擅長殺人，他殺人無關喜好，只是為了那區區一百文。

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從殺人的角度來說，的確，陳皮阿四罪無可赦，但這就意味著他是個惡人嗎？

不不不，並不是那樣。

而且真要說起來，他殺了多少人……那些位高權重之人，隨隨便便一個命令，殺的人只會比他多，不會比他少。

那個年代就是那麽一回事，好人會餓死……

另外。

要說陳皮阿四沒有人性……也是不對的。陳皮阿四在乎過，真的在乎過那個他人生裏，只怕可以稱得上唯一一點光明的人，否則天寒地凍的年月，他也不會下河抓螃蟹，否則那個人離開人世後，他也不會屠了一條街，只因為那些商戶，讓那個人死前還留下了遺憾……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忘了丫頭了嗎？”

丁澤想著想著，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只可惜，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陳皮阿四自己知道……不過，丁澤倒是覺得，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因為像陳皮阿四這種，幾乎一輩子生活在黑暗裏的人，理應絕對不會忘記曾經出現過的光明。

即便那光明，十分短暫。

……

搖了搖頭，丁澤終於將目光從陳皮阿四身上移走，他討厭張大佛爺，不討厭陳皮阿四。

這裏面的區別，說起來大約就是。

張大佛爺假仁假義，萬般手段，自始至終為的只是自己……這一點沒問題，因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關鍵是，同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一樣，張大佛爺明明是為了自己，卻還要搞出各種高大上，大局為重之類的玩意，掩飾為己的本質。

陳皮阿四就不一樣了……陳皮阿四自始至終，一直都將為己的本質擺在了明面上，足夠真實，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當然，從大環境來說，因為絕大部分人都喜歡掩飾自己，喜歡搞虛偽那一套……所以陳皮阿四這種人，是不入群，需要被消滅的。

這就好比大家在演一場名為口是心非的大戲，大家演得很開心，你懂我懂大家懂……結果突然有一個人開始說真話，不演了……那其他人怎麽辦？這場大戲還能唱下去嗎？

所以為了保證這場大戲繼續唱下去，這個說真話的人，就得消失。

大抵，便是如此。

……

“主播，你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

“喂喂，主播，你可別睡著了啊，快給我們說說現在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什麽情況啊。”

“……”

丁澤回過神來，沖直播間簡單說了一下，當然，說的時候得用‘推測’來掩蓋他知道的事實。

“看這情況，這九個人應該是這場盜墓行動的負責人，是大人物。”

“這一點看金萬堂戰戰兢兢，額頭都冒汗了的反應，應該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