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吃醋

是夜, 星子低垂,皓月如鏡。

大理寺,卷宗閣內, 燈火幽微。

守衛打扮的司楠, 穿梭在木架之間,翻找著卷宗。

那些卷宗塵封已久,落滿灰塵。

他目光銳利,找到了想要的那卷後, 當即從架上取下來, 打開細細觀閱。

看完卷宗後,他將其放歸原位,然後躡手躡腳往外走, 推門出去。

本以為一切都會順利, 卻不料,在穿行過正院廊廡時,被人叫住了。

男人身形高壯,留著絡腮胡,嗓音粗獷沙啞,“你停一下。”

司楠怕被他發現,假作未聽見, 腳步並未停歇, 只顧埋著頭往前走。

那高壯的男人惱了, 作勢就要追上來,“還走, 叫你停下來, 你聾了嗎?”

司楠只得停下腳步,駐足原地, 他與那男人背身而立,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恰在此時,一聲清揚悠遠的嗓音傳來,徐徐如清風拂面。

“曹司獄,寺正大人叫你過去呢。”

說話間,身形修挺的青衫男子提步走來,與司楠擦肩而過,頃刻踱步到了曹司獄身前。

曹司獄瞧清來人,稍稍一愣,只道:“張司直,我這裏還有點事,你等等。”

清俊男子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在曹司獄的的狐疑下,湊到他耳邊低語。

“寺正大人今日心情不好,你快過去吧。”

曹司獄聞言,當即面露怯色,他想起那個寺正生氣時,如吃人猛虎的樣子,立馬反應過來,表示會意。

“多謝張司直提醒,吾這就去。”

說罷,哪裏還記得方才鬼鬼祟祟的守衛一事,提步急匆匆而去了。

立在原地的青衣男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間的緊繃慢慢放松。

再回身時,回廊下那道守衛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

夤夜,司平侯府,夜闌人靜,更深露重,正院庭園裏,寂靜清廖,唯有蟲鳴唧啾。

回到侯府的司楠,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前堂花廳,與父親、妹妹報平安。

花廳裏,燈火未歇。

司澧和司露知道司楠去了大理寺,坐立不安地等著他回歸,待瞧見那道高俊人影步入廳堂時,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去。

“兄長,你可算回來了。”

“楠兒,你可算回來了。”

兩人齊齊站起身,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司楠一見到二人,神情頗為嚴肅地訴道:“父親、妹妹,我今日翻看卷宗,你們可知我查到了什麽?”

兩人神色亦變得凝重,聽著司楠繼續道:

“當年經手那批軍械的官員,或多或少都與東宮有關系。”

司露沉默了一瞬後,連忙問:“名單你可記下來了?”

“那是自然。”

司楠從懷中掏出一封謄寫好的名單,示於二人看。

司澧連連點頭,表示贊許。

“那便好辦了,下一步,咱們可以從這些人入手去查,定能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司露和司楠應聲頷首,“父親說的是。”

說罷正事,三人復又坐下,討論了一番接下來計劃。

言談間,司楠突然想起什麽,說道:“哦,對了,今日還有件怪事。”

“我查閱完卷宗,潛出時並不順利,遇到了阻礙,好在有人暗中相助,替我解圍,才得以脫困,奇怪的是,此人我根本不認識,只聽旁人喚他張司直。”

“姓張?”

司露反問,心下隱隱有了猜測,繼而問道:“那人是何模樣?”

司楠道:“夜色太深,我沒看清楚,只記得是個身姿修長、眉目冷峻的。”

聽著司楠的描述,司露心中已有了答案,當是張連無疑了。

只是,張連是如何知曉司楠,知曉他與她的兄妹關系?

不論如何,此番倒是欠了他一個人情了。

司楠見她若有所思,以為她與此人認識,問道:“小妹可是認識此人?改日我當去登門拜謝。”

司露琢磨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與張連扯上關系,免得給他惹禍上身,遂搖了搖頭說道:“不認識。”

聽她如是說,司楠自知沒了拜謝的門路,便轉了話題,不再糾結此事。

“好了,不提這些了,馬上就是中秋,先想想咱們一家人怎麽過?”

司楠說到這件事,單手摩挲著下巴,笑意盎然,滿眼都是期冀。

他們一家人,好久沒有在一起吃過團圓飯了。

司露笑著提議,“既是一家人,那定少不了我未來的嫂子呀?”

司澧亦開懷道:“是啊,楠兒,說到中秋,你也該將那姑娘帶給為父瞧瞧了。”

春熙是司楠的軟肋,每每提及,好似都會讓他變作另一種模樣,內斂到不行。

司楠撓了撓頭,眼睛都低垂了下去,嗓音亦變作前所未有得輕。

“行,那好吧。”

*

翌日,春來醫館。

日影橫斜,透過窗欞灑落進來,斑斑駁駁落在潔白素麗的屏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