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主權

竟是呼延海莫……

司露不敢置信,還未平緩的心猶在狂跳,呼吸起起伏伏,就這麽定在了原地,用一雙余悸未消的杏眸呆呆注視著馬背上的高大男人。

呼延海莫翻身下馬,一步步朝她走來,慢慢來到了她的面前,他足足高出她一整個頭,寬碩的身影將她籠罩,把她頭頂的天光遮擋得一絲不剩。

給人無比的壓迫感。

“我是新王,按照北戎習俗,可繼承先王的一切。”

他眸色深沉,用中原話一字一頓道:

“也包括你。”

有風拂過深林,卷起滿地枯葉,零星幾只飛鳥驚掠,發出撲棱棱的振翅聲。

司露呼吸凝滯,後背沁出了薄薄一層冷汗,不自覺倒退了兩步。

呼延海莫繼位了,

是他當上了新王?

想起王庭一夜生變,次日封宮又封城,如今才覺恍然。

原是他在幕後操控著一切。

而眼下,呼延海莫能在她面前氣定神閑、狷狂不羈,可見是篡位成功了!

司露叫苦不叠。

落在他手中,那可比落在任何別的王子手中要可怕千百倍了,呼延海莫心府深如汪海,且心智絕頂,不是呼延海邏那等空有一身腱子肉,有勇無謀的莽夫可相提並論的。

“怎麽,被我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見她不說話,呼延海莫還以為是剛剛自己說話太過直接粗魯,將她嚇著了,逐漸放緩了語氣。

見他面露和緩,司露試圖抓住一線希望哀求他,即便知道成功的可能萬中無一。”

她眉梢下蹙,眼含霧水,泫然欲泣,軟著嗓子哀求:

“謝謝你救了我,但我想回到中原去,皇祖母生病了,前些日子傳來的書信,我得回去看她……”

她語聲哽咽,楚楚可憐,好似風中羸弱的嬌花,一碰就折的那種。

“你放我走好不好,等我回到中原,定會讓父皇拿出很多很多厚禮酬……”

“啊——”

可謝字還未出口,便成了驚叫。

呼延海莫不等她說完,就單手將人攔腰抱起,抗麻袋似的,一把扔在了肩上。

任憑司露怎麽捶他撓他就是不松手,輕笑道:“小狐狸,又想騙人?”

同樣的伎倆,她對他使過不是一回了,他自然一眼就能識破,不正是中原兵法《三十六計》裏說的美人計?

且他可不是什麽良心發現的大善人,這樣的說辭在他看來,不會引起他半分憐憫和同情。

“你放我下來!”

司露拼命掙紮,可呼延海莫的肩膀寬碩似鐵,如何咬打對他而言也是不痛不癢,那滿是肌肉的鐵臂牢牢箍著她的腰,叫人半寸都挪動不了,只能被他這麽一路扛著,走出樹林,叫所有人瞧見。

實在是恥辱。

司露羞紅了臉。

樹林之外,十幾個叛賊已然被金甲騎士就地斬殺,血流滿地,橫屍遍地。

春熙早已獲救,此刻見到司露被呼延海莫扛著走出來,立刻沖上來,試圖解救她。

“你做什麽,快把公主放下來!”

呼延海莫哪會把她放在眼中,命手下將她格開,徑直走到西域紅鬃馬前,將司露抱到了馬背上,又從副將手中要來狐裘,替她披上,把領口的系帶嚴嚴實實地系好。

這麽冷的天,非要跑出來胡鬧。

“看看,嘴唇都凍紫了。”

他頗為心疼。

“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想跟你回去。”

司露哪裏會領情,她無比可憐地哀求他,她只想回到中原去。

可偏偏這個希望剛剛點燃,就生生被他掐滅了。

“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夢想。”

呼延海莫翻身上馬,精壯厚實的胸膛將她包裹,肌肉賁張的古銅色手臂環住她,將她禁錮在身前。

他俯首,在她發頂輕輕嗅了一口,感受著那縷冷香,笑著宣示主權:

“以後除了在我身邊,你哪兒都去不了。”

司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感,這種危機感讓她整個人不住地輕輕發顫。

呼延海莫的氣焰如日中,她該如何逃離他的掌控?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和迷茫。

呼延海莫對著身後的一眾戰士道:“燕爾部的首領雖死,可他們的營地就駐紮在不遠處,這裏不算安全,我們就近去德魯部休整。”

說罷,一揚鞭,策馬驅馳起來。

身後,整齊有序的輕甲騎兵迅速跟上,隆隆馬蹄奔聲如雷。

司露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乖乖在他懷裏做一只鵪鶉。

呼延海莫似是發現了她的害怕,對著懷裏瑟瑟發抖的司露安撫道:“如果你想回中原,等我滅了燕爾叛部,平定了各部局勢,可以陪你一起去。”

一起去?

那大可不必了。

司露瑟縮了一下腦袋,當即在心中否定了這個想法。

如果呼延海莫跟著她一起回到中原去,那才是她的滅頂之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