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王(第2/3頁)

大祭司當機立斷,將呼延海莫扶起來,讓他站在天台中央。

又屈膝朝他大拜了下去,嗓音高亢,劃破周野。

“請隨我一起,叩拜新王!”

人群中巫醫帶頭跪下去,朗朗嗓音綿長不絕,“叩拜新王——”

冷冽森然的刀光猶在身側,眾人沒有退路,即便再不情願,再心有存疑,都只好跟著俯首叩拜,齊齊高呼:

“叩拜新王——”

呼聲驚動鴉群,振翅掠林而出,黑沉沉的,將這一方天地割裂。

天台下,一聲倒過一聲的山呼不絕於耳。

“可汗萬歲萬歲萬萬歲!”

托塔閼氏和眾王子立在人群中,氣得眼眶發顫,目眥盡裂,握緊的拳頭幾乎要捏碎了。

但情勢至此,哪怕再義憤填膺,他們也不得不跟著跪下去。

這一朝。

北戎換了天地。

*

城南,酒肆。

司露和春熙奔波了一晚上,在此處稍作休整,為方便一路出行,二人扮作胡商,戴氈帽,著胡服,全然男子打扮,為了扮得更像,不被人看出來,還特意貼了絡腮胡和棕髯,遮住大半張臉,叫人不見真容。

此地離城門不過十裏,馬車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兩人點了四五個菜,打算填飽肚子,就出城門。

一旁有幾個胡人在閑聊,“昨夜可汗病逝,好似今日宮裏就生變了。”

“什麽變故?我怎麽沒聽說。”

“從昨夜起,王宮就被封鎖得嚴嚴實實,半只鳥兒都飛不出來,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肯定是生變了。”

昨夜就封宮了?

司露心中暗自慶幸,好在她和春熙趁亂逃出來了,若是再晚些,恐怕就走不成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挽唇微笑。

卻聽旁桌的人又道:“聽說今日城門也要封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怎麽不是真的,我這一路來,到處都在說,要出城的,可得趕快些,日落可就出不去了。”

“哎,這又封宮又封城的,看來整個王庭要出大變故了!”

一群人議論紛紛。

司露在一旁自然是聽了個門清。

竟突然要封城?

王宮究竟發生了什麽大亂?

眼下她已顧不得去深究,抄起凳子上的包裹,背在身上。

“春熙,我們快走吧。

春熙自然心領神會,“好,我們即刻就走。”

兩人馬不停蹄奔赴至城門口。

此時天色已暗,日落西沉,門口的守衛已然在換班交接了。

更迫在眉睫的是,那道厚重的城門正由無數力士拉著,在緩緩閉合。

兩人趕緊上前將通關文牒遞上,請求出城。

為首那個守衛卻嚴詞拒絕道:“上頭有令,日落前封閉城門,你們今日不能出城了。”

此話無異於重錘,砸得二人心急如焚,眼看城門就要閉合,春熙恨不得拔劍與他們對峙。

司露顧不得其他,走上前,瞧瞧從袖中掏出一袋金銀塞過去,用熟練的胡語同他道:“守衛大哥,我們兄弟二人著急趕路回家,還請您行個方便。”

胡人守衛大多貪財重利。

這錢袋是她提前備好的,以備不時之需。

那守衛墊了墊,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又藏在袖子裏小覷了一眼,看到裏頭金燦燦的一片,頗為滿意,勒令手下退讓,放他們過去。

城門猶在徐徐閉合,發出吱呀吱呀的厚重聲,昏暗占盡,唯余透過來的一束天光。

司露和春熙一夾馬腹,朝著那道天光沖去。

沖出了城門。

城外,燒紅的晚霞鋪滿天際,落日的金暉灑在大地上,皚皚雪山,如鏡溪河,牛羊成群,蒼鷹翺飛。

一片自由自在的天地。

*

夜已深,星鬥滿天。

偏殿之內,燭樹幽微,明明滅滅,無端給人一種昏暗、森然之感。

門戶緊閉,四不透風,披堅執銳的戰士林立環伺,使人心驚膽寒。

一張寬闊的黑漆木桌擺在殿宇中央。

圍坐著的,是諸位王子。

分別是三王子,四王子,六王子,七王子。

此刻,每個人臉上都寫著不安,殿內靜得有些詭異,焦灼在每個人心底放大,變作恐懼。

七王子忍受不住這份心底的煎熬,悄悄問身邊的四王子,“四哥,他將我們都叫到此地,到底是想幹什麽?”

四王子道:“他心思那麽深,我怎麽知道,靜觀其變吧。”

經過今日的事情,眾兄弟都看出呼延海莫的勃勃野心、深沉心機,也知道了他根本不是平日裏那個不爭不搶、不愛出頭的謙遜五王子。

三王子發起牢騷來:“今日算是看出他的真面目了,即便他現在當上了可汗,又怎麽樣,我和我的哈力部不會服他。”

六王子附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祭司和巫醫分明是受他脅迫,編織謊言,父汗不可能傳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