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王氏中醫破產以後, 王家這座位於市中心的老宅也空寂了許久,門上貼著封條,院子裏荒草叢生, 房子裏那些昂貴的紅木家具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陽春三月, 天地俱生, 只有這座老宅持續衰敗下去, 連路過的行人都不肯在宅子門前停駐腳步, 生怕沾染了什麽不好的晦氣。
這天是個艷陽天, 天高雲闊,下午的時候,刮起了沙塵暴。
因為氣候驟變, 宅子門前寬闊的步行街上也是空蕩蕩的,沒有行人,護城河邊上的幾棵楊柳樹被刮得七零八落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 道路前方突然出現了一行人。
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很奇怪,有穿著清朝的長袍大褂的老者,也有穿民國時期的旗袍, 肩上搭著一條皮草的貴婦,還有穿六七十年代藍色粗布中山裝的年輕男人。
這群打扮各異的人, 好像也不受這漫天的狂風黃沙影響,他們步履輕巧嗎, 表情輕松地談笑著, 朝王家的這座宅院走去。
他們走到宅院門口, 貼著封條的將軍們忽而大開, 沉寂了上半年的老宅,終於等到歸家的主人。
待這一群人走進宅子裏, 門又自動合攏,封條紋絲不動。
他們走進院子裏,院子裏蕭索枯敗的草木眨眼間全都活了過來,葉片翠綠,繁花盛開,草尖尖上還掛著幾滴露水。
一行人走進客廳,家具地板上的灰塵自動拂去,房間也變得幹凈清凈。
眾人在堂屋正中的紅木沙發上坐下,那個身著旗袍的貴婦笑著牽起程十鳶的手,又續上了路上聊的那個話題,
“剛說到程襄把你的牌位偷出來,你就這麽拎著去見了路家的父母,後來呢?”
程十鳶樂了一下,
“我把牌位掏出來,可怕路家的人嚇懵了,一個個臉都白了,什麽話都不敢說。後來還是路北堯幫我解圍,說我們老家的規矩,女人一旦認準了哪個男人,就自己做好一個牌位送過去,意思就是生是這家人的人,死是這家人的鬼的意思。特荒謬,但他們家人也找不到別的解釋,只好相信了。”
貴婦拍了拍程十鳶的手,笑得一臉欣慰,
“我對這個路家的傻小子,還算滿意,那後來他沒問你是怎麽回事啊?”
茶幾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憑空出現了一個果盤,裏面放著一些果子,其他人的手裏也憑空出現了茶杯,茶水還散發著裊裊熱氣。
程十鳶見怪不怪地薅過一個蘋果,拿到手裏,咬了一大口。
和家人見面了,她那股小女兒家嬌憨的神色又出現在臉上,
“他可沒那麽好糊弄,我回去以後就全給他說了,我是怎麽死的,又是怎麽來到他們這個世界的,牌位是怎麽回事,全都告訴他了。”
那個身穿藏藍色中山裝的年輕男人問,“那他嚇著沒?”
問話的人是程十鳶的大哥,之前這個哥哥和程十鳶的關系最好,兄妹兩個還經常一起結伴去找路家哥哥玩耍的。
程十鳶咽下嘴裏的蘋果,
“他這人吧,特別奇怪,我給他說了這些事以後,他不但沒被嚇到,還因為以前的經歷,很心疼我呢。”
說到這裏,程十鳶老臉一紅,想起那天路北堯把她摟在懷裏,倆人唇齒相依的場景。還好倆人的身體都還算不錯,命短一點的都不敢那麽不要命的親。
旗袍貴婦還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聽越滿意,臉上笑得跟開了花似的,
“是個好孩子,可惜不能親眼見他一面。”
坐在上首的一個胡須花白的老人,正是程十鳶的爺爺,程氏的第6代傳人,禦醫程時蔚。
他一直靜靜地坐在那邊喝茶,神情嚴肅,身形板正,看起來就有一種大家庭長輩的威嚴。
聽到這裏,程十蔚才出聲問道,
“鳶兒,你真想好不跟我們走了?就為了路家那個小兔崽子,你就打算留下來了?”
在當年全家人一起赴死之後,除了程十鳶,他們其他人都同樣見到了那個老者,也都重生了,只不過每個人重生的時代都不一樣。
程十蔚重生在晚清年間,那個時代硝煙四起,民不聊生,瘟疫橫行,他以一個赤腳醫生的身份,於危難中挽救萬千百姓的命運。
程十鳶的父母重生在民國初期,那時候西醫剛進入國內不久,外來的資本大肆打壓中醫,許多經方就是在那個時候流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