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工潮(一)

金母看上裴校尉了,這是要嫁女兒的感覺呀。

說到金蔓青,先把出身什麽的不提,人漂亮,有才氣,而且是秦王府有著重要職司的人。

娶這樣的人有什麽不好,何況是一個窮當兵的。

當這個話頭傳到了裴校尉那裏的時候,裴校尉那個表情就是象是被人偷去了五貫錢。

裴校尉在入選秦王府近衛之前也是十二衛的軍士,這次帶出來的也多是交好之人,當兵的沒那麽多文人的酸氣,當下就有人問了:“怎麽,裴老弟還看不上是吧!”

“我怕我爹!”裴校尉低著頭說了一句。

“沒聽說過你爹,吃兄弟們吃兵糧輪刀砍人,從小兵砍到校尉,也有五六年交情了,從來沒有聽過你還有家人,你家是那裏的。”另一個校尉輕聲問道。

裴校尉搖了搖頭,擡頭看著天空,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我爹是那種又臭又硬的。”

“扯蛋,你先說你喜歡不!”那校尉再次追問。

裴校尉哈哈一笑:“這趟差事是兄弟我專門去討來的,為了當這差事我自降三級。你們這些混人套我的話沒,咱就是看上了,才死皮賴臉跟來的。別忘了,咱爺們是打過朔方之戰,洛陽戰過河,上次一刀下手奪城也有兄弟參加。”

裴校尉這話就是說的直白了。

參加過這三次的,打前鋒的人就算沒功活下來,也是要加官階的。

“那你怕個球!”

“我四個哥哥論武藝,論才幹都比我想。可都怕死了我家老爺子,我也怕,他給我訂了門親事我不願意,那女子腰帶一圈拉展了比她個頭還長三寸,爺們就逃了,逃出來當兵吃兵糧,咱就喜歡漂亮的。”

男人們說話,也不避諱什麽,全是直來直去的。

這幫家夥一商量,倒是有了主意。

派了那個前隋的降兵作為代表去找了金父、金母。沒說裴校尉怎麽想,只說道:“他沒問題,但咱大唐禮數多。這三書六聘少了不,媒妁之言不能短。金管工大小是個官,又是領著秦王莊的俸祿,這事情怎麽也要報秦王府長史知道一聲。”

金父、金母急忙點頭:“當是這樣,當是這樣。”

“再有,那裴校尉上面還有四個兄弟,父親也在堂,怎麽也要先讓老人家點個頭。所以這事情就算了能成,大唐的規矩也不少。”

“那問個大名成不,不知道這裴校尉叫什麽。他父親還有四位哥哥住在那裏?”

“成,我倒是把事給忘記問了。”

金蔓青不知道發生什麽,可村子就這麽大,消息轉眼就轉到她耳朵裏。她那裏再出門,把自己關進帳篷裏連面都不敢露。往難聽裏說,她能嫁出去就不錯了,再拖兩年。年齡更大,身份更高,怕是更難嫁人。

一群人圍著裴校尉,有軍中的兄弟,也有村中的宿老。

裴校尉想了半天,終於開口:“我在軍中叫裴喜,不過我大名裴法師。我是長安人,上有老父,叔公,四位哥哥。還有一大家子人。”

“從來沒有見你回過家呀?你家是作什麽的?”當下就有人問了。

“我大哥裴律師,代任大唐刑部尚書,從三品銜;我二哥裴承先、三哥裴承光領赤血衛,這會應該在丹東城。我四哥裴承祿被秦王殿下派到河州,作軍糧司馬。我老爹,單名一個寂字。現任尚書首尚書仆射。”

裴喜,裴校尉,裴法師。

他把自己家的情況往外一說,全場肅靜。

高句麗人聽不到漢話,可他們卻會看表情,當是看到這幫軍士那臉上嚴肅的嚇人,他們也不敢再說話了。

一幫軍士心說:裴校尉呀,你來頭太大了。

先不說你父親是當朝大員,天英閣閣員,正二品尚書仆射,就是你裴家也號稱關中五世家之首,就是杜家、柳家都沒辦法和你裴家比。你裴家不僅僅是關中士族,而且又是開國功勛,家裏的將軍一抓一大把,穿緋袍的都有十幾個。

你跑來當小兵,你是逗這些窮弟兄們呀。

裴法師卻沒有看兄弟們的表情,只是說道:“這事情要想成,只有一條路。先去找我二哥、三哥。他們幫我出頭這才算,我大哥不行,別看正三品了。我老爺一瞪眼他就變成貓了,連尾巴都不敢亂擺一下。”

“搞了半天,你是他娘的咬著金子抓著印出生的,你他娘的逗我們兄弟的!”交好幾個校尉當下就不樂意了,裴法師這身份可以說瞞了他們六七年了,一個鍋裏吃食,一個帳篷裏睡覺。

除了裴法師有一身好武藝之外,倒也沒什麽特別。

裴法師聽著也不樂意了:“扯蛋,我是欠你的銀子,還是擋你的官路了。兄弟我拿刀砍人,一刀一刀砍出的軍功,兄弟們喝酒打架,我欠你一文了,還是打架的時候我躲後面了,要不再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