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77

江爸和江媽, 其實是性格完全相反的兩種人,一個極致的沖動、有行動力,凡事都只看成功, 不考慮失敗的後果, 作為下屬來說,很適合開疆拓土, 卻不適合當領導,也就是決策者的位置,因為他容易顧頭不顧腚。

江媽則是極致的保守、求穩,哪怕有再大的利益誘惑她,她也只會把握當下她自己能夠把握的利益, 對於未知的有風險的事情,是半點不做, 這樣的人很適合搞後勤,做財務這一塊。

其實沒有絕對的庸人, 只看這個人有沒有用對位置,有沒有站對位置。

如果他們身後有個他們信服的人,當他們背後的決策者,不需要他們為之動腦,只需要他們的行動力, 作為決策者的手和腳去沖, 去打拼, 他們這樣的搭档, 可以稱得上完美, 一個拼命外放, 一個絕對內收。

偏偏,江爸如今又想站在決策者的角度上做事, 而江媽對他已經失去了信任。

二者之間,無所謂誰對,無所謂誰錯。

畢竟不是人人都站在上帝視角,就如同我們現在回過頭來回憶我們此前的半生,有多少次發財的機會,被當時我們的知識和見識限制住了,錯過了一次次發財的機會?就如同買比特幣,當時網上還在嘲笑一個花了一百多萬買了比特幣的女人,她老公為此跟她離婚了,全網嘲,說應該把她關進精神病院,誰能想到,當初這一百多萬的比特幣,回頭翻了幾百倍?

江媽就像是拴在江爸身上的一根韁繩,江媽拉住了他的同時,實際上也是江爸內心隱隱的不確定,雖然理智上他明白,這是一件穩賺不賠的買賣,可感情上,對未知的事情,他也難免產生自我懷疑,就如江媽說的那樣,他們出去賣盒飯,一年還能穩穩的掙個小十萬,他去貸款承包沙灘,假如沙子賣不出去呢?

在未知的冒險和已知的安穩之間,他到底選擇了已知的安穩,他已經不是二十歲,渾身是勁,對未來充滿熱情和自信的小年輕,他已經四十出頭,有兒有女,小兒子還要建房,很快,兩個兒子就要結婚,要準備彩禮。

江爸就和江媽兩人,又背上行李,坐炭山的三輪車去了水埠鎮,又從水埠鎮轉車去了鄰市江國泰家。

他說:“之前也沒想著今天走,沒讓國泰提前給我們買火車票,你現在國泰家等著,我去買火車票。”

今天的票已經沒有了,他買的是後天早上的票。

江國泰這幾天都在各個領導和合作夥伴那裏拜年,順便想搞定沙廠承包的事。

沙河的河沙承包的事,目前還在政府領導的意識盲區,誰都沒有看到這一塊的價值,甚至很多領導,都不知道這裏還有這麽一塊黃金沙灘。

江國泰必須在領導們沒有認識到這一塊沙灘價值之前,將它們承包下來。

按照江檸給的建議,和政府簽三十年承包協議,按每年一萬元、每年上漲百分十的承包費,基本就能拿下這幾個沙灘,一個沙廠三十萬,這裏總共分屬於三個地方政府,三個就是九十萬。

就是江國泰自己,這些年開磚廠,家中現錢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數了,也就是承包了高速公路的建造,在造完之後,身家才開始真正豐厚起來。

江國泰想起他那侄女,在說起九十萬的時候,語氣之風輕雲淡,好似那不是九十萬,而只是九十塊錢。

就是九十塊錢,對現在的農民來說,都不是一筆小錢,對一些工人來說,甚至是一個月三分之一的工資。

見江國平已經買好了車票,江國泰坐在沙發上,給江爸點煙,江爸擺手說不抽之後,他給自己點上,然後問江國平:“你想好了?”

江國平無奈苦笑,“什麽想好沒想好?票都買好了。”

江國泰原本是真的想讓自己發小跟著自己幹的,他現在全部精力都壓在高速公路項目上,如果有江國平去辦沙廠那邊的事,自然是更好,他自己就沒那麽累了。

能做事情的人很多,但能讓他全然信任的人很少,恰恰江爸就是他能完全信任的人,只要他想,他太知道如何來拿捏江爸,只是他不需要拿捏他罷了。

如果可以,他可以讓江爸對他言聽計從。

更重要的是,江爸還是江檸的父親,只要將江爸拉上了他的戰船,以後有什麽事,也可以打電話找大侄女來給他出謀劃策了。

他是發現了,他這個大侄女,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且野心不小。

這麽大一個沙廠,她既然能提出這件事來,就絕對值得這個沙廠具有多大的價值,可她卻在他要給她幹股的時候,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說她和他不在一個賽道。

什麽樣的賽道,不需要沙廠的幹股?

這句話,在場的江爸沒聽懂,他卻一下子就懂了,兩個人的眼神對視,均是心照不宣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