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好土。”江檸說,她隨手撚起她手腕上閃亮亮的鏈子看了看,望著她:“這真的是金的嗎?我怎麽看著是假的?”

“怎麽可能?”江月琴立刻如炸開了毛的雞一樣,尖利地叫了起來:“這當然是真的!你什麽都不懂別亂說!”

江檸放下她手腕上的鏈子,慢條斯理的擡起頭:“誰說我不懂。”

她點點書桌上的物理化學書:“書上都寫著呢,黃金是不含磁性的金屬,不會吸引磁鐵,我家有磁鐵,你要不要吸吸看?如果能吸的上就是假的。”她邊說著,邊熱情的拉開抽屜,一副要幫她尋找磁鐵的架勢,“對了,還有一種方式可以檢測出是不是真金。”

她轉過頭誠懇的看著江月琴:“黃金和濃硝酸溶液不會發生任何化學反應,但如果是假的,或者鍍金的,就會變成綠色或金色,你要不要試試?”

江月琴臉都青了,緊緊攥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鏈:“誰……誰要試?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我手鏈給融了?我聽說金店的人就會把去洗項鏈的人的金子容下來一層,自己賣錢呢!”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走,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家還有事,不和你說了,哼!”

*

江檸一直看著她的背影離開,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到她,她就想起自己曾經獨自一人穿行幾百公裏,沿著火車軌道一路要飯回家的經歷,還有高中三年,在學校被人傳黃瑤、被霸淩的晦暗過去。

知道她被帶去過那種地方的人很少,她回家,連江爸江媽都沒告訴,她下意識的就知道,那不是什麽好地方,不能告訴別人,只說自己想家,想爺爺,想繼續讀書,就一個人跑回來了。

氣的江媽大罵她野豬吃不了細糠,那麽好的工作不知道珍惜,居然寧願一路要飯走幾百公裏回來,都不願打工,一定要念書。

後來能傳到她學校去,無非就是江月琴,和那裏面零星幾個認識的人,其中有兩個也是大房的人,比她大了很多,她和她們完全沒有交集過。

剩下的,都不是一個村的,甚至不是一個鄉的,在此之前完全不認識。

她不知道是不是江月琴,也不知道她傳她這樣黃謠的目的是什麽,後來她也明白了,這世上,有些惡意,它沒有目的,就是純粹的惡,就像後來網絡上有女孩照片下,無數猥瑣男口嗨,說她是某某夜總會坐台的八號技師一樣。

甚至,還有女性,純粹因為想制造話題博人眼球,而去無端造完全不認識的幼兒園老師們的黃謠。

有時候,不要去糾結原因,不要去問別人為什麽,因為有些人,只是純粹的壞。

*

江月琴回去後,摸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鏈,越想越坐立不安,想要找吸鐵石出來吸吸看,又怕真的吸上了。

過了一天,又跑去找江檸了。

一方面當然是想確認下自己這條手鏈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方面她此行回來的目的便是帶幾個小姐妹過去。

帶一個小姐妹去五百,帶十個就是五千了。

可惜這個時候村裏的姑娘們全都去廠裏打工裏,村裏也就剩江檸、江荷花和江鋼琴三人。

江荷花她可不敢帶,江鋼琴……更不可能了,那可是她全家的大寶貝,哥哥姐姐一堆,戰鬥力特別彪悍,尤其是她媽,她要真敢把江鋼琴帶走,她媽真的會領著他們全家來撕了她全家,再去撕了她老板全家。

只有江檸。

說到江檸,她原本以為回來看到的會是一個白白凈凈,個子高挑,滿身書卷氣的漂亮小姑娘,結果,瘦瘦巴巴就算了,頭發還剃的跟男孩子似的,前面長,後面短,中間有一塊像是被刀削平了似的,像個癩痢子頭。

完全不像個姑娘。

這要帶過去,真的就只能當個服務員。

不過江月琴覺得,養兩年應該能好,畢竟她爸、她哥哥們都長的很好看。

想到江檸,江月琴再度來到江家。

她今天依然穿著緊身的露臍短袖,將她身體包裹的凹凸有致,下身是橘紅色喇叭褲,腰上掛著兩串金屬鏈,踩著一雙白色松糕涼鞋,迎著村裏人看西洋景的目光,來到江家。

江檸和江月琴雖是小學同學,卻並不熟。

他們這裏有句土語叫‘八歲讀書大白瞎’,意思是八歲包括八歲之前念書是念不出成績的,都是白學,農村人迷信這些俗語,所以他們這一代小孩,普遍九歲十歲才上學,只有江檸,江爸覺得小時候的江檸特別聰明,在別的孩子九歲十歲才送去學校上學的時候,她虛歲七歲,實歲五歲就和這些九歲十歲的孩子們一個班了。

比如和她同班的江鋼琴,就整整大了她三歲還多。

所以她和班裏的同學基本都玩不到一起去,她們也不帶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