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大婚(第4/5頁)

雲夫人素面朝天,連頭發也是松松挽個墜馬髻,披著衣裳,笑眯眯站在門口,道:“各位夫人怎麽來這麽早?”

京中傳言再怎麽傳,她終究是侯府嫡夫人,這些夫人見了她,也不得不乖乖行禮,叫一句:“雲夫人。”

連嚷著看新娘子嚷得最兇的姚夫人也不得不收斂許多,笑著道:“哪有這樣的道理,梳頭的攔著看新娘子的,不講理不講理!”

她雖嚷,卻也不敢直沖雲夫人身後的門,雲夫人聽了只是笑眯眯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給新娘子梳頭,當然要給新娘子把門了,夫人們還是回去等著看新娘子吧,橫豎裏面已經在換衣服了,好飯不怕晚。”

有她在,眾位夫人們只得悻悻商量回去,雲夫人看她們走了,朝裏面笑道:“紅燕,告訴小姐,慢慢梳,不怕,今日是她的大日子,自然一切以她為重,凡事有我呢。”

淩霜也跟著眾人往回走,趁人不注意還拿手肘捅捅婁二奶奶,低聲道:“看吧,請雲夫人來梳頭還是很有用的。”

婁二奶奶氣得眼裏冒火,但到了正廳,又不得不露出蜜一般甜的笑臉,和眾位夫人周旋起來。

夫人們哪裏是來吃茶喝點心的,一到正廳,看陳設的看陳設,講舊禮的講舊禮,姚夫人說“我們那時候,做小姐哪有現在輕松,天不亮就薅起來了,也不管你醒沒醒,喜不喜歡,梳頭的,上妝的,穿衣服的,把你擺弄好了,花轎一擡,就送過去了。哪裏知道男家是高是矮,是俊是醜。

哪像現在,二十四番花信宴,早就相看好了,擡到洞房裏一看,竟不是‘新人’,都是‘舊人’了。”

婁二奶奶聽了便有點不太歡喜,感覺她有點影射嫻月和賀雲章早有私情的意思,笑著反駁道:“那不是盲婚啞嫁嗎?

可惜不是人人都像姚夫人福氣好,這樣都嫁到了姚大人這樣的金龜婿,哪像我們,都是認命罷了。要是那時候有花信宴倒好了……”

她剛起了個頭,還沒鋪陳開,眼看那邊幾個夫人已經手挽手去看嫁妝了,只得扔下這邊去管那邊,又聽見景夫人問道:“怎麽老太君不在,這樣的喜事,正該老人家坐鎮才是呀。”

“她老人家也跟姚夫人一樣,喜歡講舊禮,說是還沒分家,無論如何不肯過來,守在祠堂裏,等著嫻月過去給她磕頭呢。”婁二奶奶笑眯眯地道。

要是婁老太君給了嫁妝還好,嫁妝不給,平日裏也不聞不問的,這時候還不自己湊上來,還等嫻月去磕頭。

要是卿雲還好,嫻月只怕有一百個法子應付她,有本事不磕頭還讓她沒話說。

夫人們立刻又嘰嘰喳喳討論起來,在長輩這點上,她們倒是和婁二奶奶是一條線的,各自都有一肚子心酸史要說,連向來跋扈的姚夫人也懇切地囑咐道:“二奶奶,你可千萬記得教嫻月,到了新房裏,放衣服,放鞋,千萬讓丫頭看好了,我那時候就是不知道這個,丫頭一眼沒看住,被我家老夫人身邊的一個老媽媽,趁鬧洞房時亂得很,一把把我的衣服放到了椅墊子下面,我家老夫人坐在上面,受了我的禮,從此一輩子受她的管轄。你可千萬記得囑咐你家姑娘呀。”

“誰說不是呢,我那時候更小,傻乎乎的什麽也不懂,我娘派過來的婆子也不濟事,新房裏桌子上放著個拂塵,喜娘讓我拿,我就拿了,原來拂塵是‘服’的意思,順服順服,讓我一輩子順服他家呢,我三朝回門,問了老太太才知道,所以我說衢州人心眼多,最要不得。我以後女兒就不嫁衢州人。”景夫人也道。

夫人們總算融洽探討起當初嫁過去被立規矩的事來,可惜消停不了一陣,那邊主禮的婆子親自來報:“新姑爺到福清街了。”

福清街就是婁府門口不遠的主街,這還了得,頓時夫人都笑起來,有要去門口看新姑爺的,有要去催嫻月的,連梅四奶奶都笑道:“這下好了,新姑爺都上門了,新娘子還沒準備好呢,看你拿什麽交差。”

婁二奶奶哪有辦法,只得一邊親自去接,一邊讓淩霜去催嫻月,又讓黃娘子去叫婁二爺出來,夫妻倆趕到門口時,只見外面鑼鼓喧天,鞭炮震得整條街都轟隆隆,周圍街坊四鄰自不必說,半個城南都來看熱鬧了,賀家迎親的車隊被堵在路中,各家的小孩,下人,都圍著討賞,唱著童謠嚷著要看新姑爺,饒是捕雀處素日兇名赫赫,這時候也不管用了。

賀雲章難得穿這樣華麗的喜服,京中喜事,仍是紅綠喜服,探花郎騎高頭大馬,比當年高中時遊街還熱鬧,旁邊賀浚和秉文秉武兄弟都開不了路,兩個小廝牽著馬,仍然被眾人圍在中間。

秉文秉武滿街撒賞銀,發喜封,人反而越發越多,好不容易清出一條路來,賀雲章門前下馬,身姿瀟灑,朝著婁二爺夫妻倆就行了個禮,街上頓時哄笑開來,連躲在門後看的夫人們也笑,道:“三品跪五品,今日算是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