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荼蘼(第2/3頁)

但探花郎可不會讓她等一下午。

捕雀處匆匆趕到,照例是清空了大半個碼頭,賀大人下午還有公事,穿紅,錦袍上遍繡翎羽,葳蕤璀璨,是要去面聖的樣子。

下面是皂黑色褲子,胡靴,佩刀,利落得很,仍然是騎馬過來,見了嫻月,先微微一笑。

嫻月並不說話,端坐在馬車中,知道他會先開口,嬌縱得很。

“傷口怎麽樣了?”他問嫻月。

其實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嫻月見了他可是不會好好說話的,道:“哪比得上賀大人,水裏來火裏去,養傷都比我嫻熟。”

賀雲章只能無奈笑了。

“也就那一次,最近都沒有什麽危險的公事了。”他跟嫻月解釋。

嫻月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買賬,瞟了一眼他身上穿著,見這樣神氣漂亮,知道是要面聖,道:“賀大人倒是挺忙的。”

賀雲章在她面前,向來是好聲好氣地,道:“晚上要進宮一趟,不過不會留宿宮中的。”

嫻月擠兌了幾句賀大人,這才辦起正事來,道:“對了,聽宣處最近很忙嗎?”

“主要是春汛的事。”賀雲章對她向來坦誠:“聽宣處的黃老上個月告老還鄉了,趙擎現在獨挑大梁,這兩年會忙一點,等新人長起來就好了。”

聽聽,一副幹大事的樣子,動輒用年算,哪知道對於女孩子來說,一年的花信宴就決定了命運,哪還等得上幾年?

聽起來趙擎像是又要升了,也難怪蔡婳那樣淒楚,齊大非偶,送一匹煙雲羅又如何,趙擎如今如日中天,填房都有的是人排隊,她這樣的家世,身邊沒一個可用的人,連送禮的小廝都要問別人借,內心怎麽能不淒苦呢?

嫻月有心替她包攬了這事,卿雲整日說什麽與人為善,什麽馬車前面救小孩的道理,放在眼前的事反而看不見了,真是親疏不分。

蔡婳和趙擎的事,賀雲章也略有耳聞,那句詩的謎題,趙擎顯然是解出來了。但他從來懶得管閑事,見嫻月上心,才道:“是為那句詩的事?”

“你也知道那句詩?”嫻月有點驚訝。

“趙大人請我解過。”賀雲章笑得淡淡:“我說當局者清,旁觀者迷,外人是解不開的。”

嫻月聽出他話外音,也明白他意思。

感情的事,從來勉強不來,外人也無法幫忙。

趙擎位高權重,他要真有意,難道還能錯過不成?

如果事情停滯,就是他沒那麽著急,他這樣的權臣,別說沒動心,就是動了心,也不過他一天中小小的一部分。

嫻月頓時生了氣。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

她立刻把對趙擎的氣發到賀雲章身上,賀雲章只能無奈笑起來。

他哪知道女孩子的痛苦,像自己一樣有出路還好,對於蔡婳那樣度日如年的處境,哪經得起等了一天又一天,自己在心裏翻來覆去的煎熬,真是心血都要被熬幹。

“我不會的。”賀雲章輕聲保證。

探花郎垂著眼睛,騎在馬上,站在馬車邊,其實是比轎內人高些的,但他微微低著頭,眼中帶笑,是個極真誠的姿態,嫻月想起那晚的相處,不由得耳後一熱。

“誰說你了。”

她哼了一聲道,剛要再說兩句,聽見外面傳來鐘鼓聲,是酉時到了,賀雲章晚上要進宮的話,現在就得準備了。

雖然是受寵信的近臣,面聖是尋常事,但畢竟伴君如伴虎,還是謹慎些好。

“行了,不耽誤賀大人的公事了。”她淡淡道:“你要是遇到趙擎,就告訴他一句,讓他等著看吧。”

賀雲章笑著答應了一聲,往渡口外張望了一眼,是賀浚來催人了,近來事多,官家尤其倚重他,都說捕雀處是官家的耳目,也確實是耳朵眼睛一般,離開半天就要來找。賀大人也是分身乏術。

“失陪了。”他仍然和嫻月好好告別:“近日欽天監說有倒春寒,小姐注意身體。”

“知道了。”

嫻月有點不開心地道,見賀雲章撥馬走了,走出一丈多遠,才忽然叫住了他,道:“你回來。”

捕雀處眾人哪裏見過賀大人脾氣這樣好過,竟然真的又乖乖轉回來。

嫻月卻沒等他走回來,就讓桃染下了馬車。

桃染其實以前怕極了賀雲章,但上次深夜投奔後,承他大恩,忽然也敢看他了,這才意識到探花郎果然是好相貌,好人才,行動也風流利落,所以抱著錦盒過去遞給他時,也不由得有點臉紅。

賀雲章雖然是探花郎,但卻連花信宴都少去,這還是第一次收到小姐面交的禮物,有點懵。

嫻月從馬車窗口看見他那樣子,頓時笑了。

“怎麽。”她有點傲氣地昂著頭道:“只許趙擎會送煙雲羅,就不準我也會送點心不成,難道探花郎深夜不會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