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畫畫(第2/5頁)

“是。”

“那賀雲章是怎麽回事呢?”嫻月道。

雲夫人只當做不知道,笑道:“他是賀令書那一支的,又是旁支,我也不清楚。”

嫻月就不說話了。

過了一陣子,淩霜也在,聊起科舉的事,雲姨說起來,說張敬程他們四年前那一科,人才濟濟。

狀元郎年長,進了翰林院,張敬程學問好,賀雲章可惜了。

嫻月問:“有什麽可惜的。”

“他和張敬程位置本該對調的,當時不該,太漂亮了,官家說文章好倒在其次,這模樣難得,就點了探花。

不過他們三個人的文章都難分高下的,狀元郎年長,四十歲上下了,官家體諒寒門士子的苦心,就點了狀元,這倒沒什麽好說的,就只有探花郎有些可惜。”雲姨給她們講故事:“你們別看雲章如今位置高,其實他心氣更高,你看這三年來,他再跟南禎他們一樣賣弄風流沒有?

都說捕雀處的衣裳好看,其實也是他穿出來的,顏色那麽深沉,你看其他人穿,像什麽樣子?雲章心高,你們以為今年花信宴他就算怠慢了?

三年前的花信宴,他一場沒去,傷了多少人的心呢?”

“怪不得呢。”淩霜道:“我在我爹那裏看過他們倆的文章,賀雲章的性格孤介,那時候就看出端倪了。”

嫻月這才知道那句“我知道我是落榜的”的意思了。

偏偏又是張敬程。

淩霜說文章,其實嫻月倒先看出來,那天荀家的宴席,嫻月在荀家一處偏僻花廳裏,看過他一幅畫。

當時嫻月就看出來了,太冷了,心性孤絕,不是有福的樣子,所以四王孫裏,第一個不考慮他。

但人是越想什麽,越來什麽,今年清明前後,陰雨連綿,嫻月有次天黑後回家,車馬從杏花巷過,被巡夜的人攔住了。

好在安遠侯府的名聲在,車夫正和士兵說話呢,那邊一隊快馬輕騎,風也似的卷過去了,士兵攔都不敢攔,車夫問是誰,士兵說“是捕雀處的人呢,誰有那麽大膽,敢攔他們。”

嫻月挑起簾子一角看,早消失在雨夜中了。

這樣窄巷,路過時不會不知道是安遠侯府的馬車,也不會猜不到是自己,偏偏絲毫不做停留。

好他個賀雲章!

其實嫻月也知道,自己氣得沒道理。要賀雲章真喜歡自己,下一步她反而沒想好呢。

張敬程趙修他們都還有機會,賀雲章是萬萬不能,別的不說,難道要去和文郡主荀文綺做親戚嗎?

但她又忍不住問,有次甚至連鋪墊都忘了鋪墊了,做著做著簪子,忽然自言自語道:“十七歲中舉,四年過去,也二十一了。賀雲章怎麽還不訂婚呢?”

紅燕她們在旁邊聽著,想要笑,被雲夫人制止了,大家都當沒聽到。

但雲夫人對嫻月的心,確實比親女兒還真,有次晚飯後乘涼,忽然道:“其實人的心性是難改變的,所以與人相交,不要看兩人最好的時候是什麽樣子,要看他平常對別人什麽樣子,就算恩斷義絕,至少有個好底子在呢,壞不到哪去。”

這真是教女兒一般的教了,嫻月如何不知道這道理。

擺在眼前就是張敬程了,張大人再壞,仍然有君子的風範約束著,就算逼急了,罵人也罵不過,這不是現成的榜樣麽?

至於賀雲章,他像嫻月夢中大霧裏的野獸,隱約覺得像頭巨狼,是帶著灰的白色,隱隱綽綽地站在大霧中,看著自己。

喜歡上一個人的野獸,也終究是野獸。

毒蛇的愛,也仍然是帶著毒的,讓人怎麽能不警惕呢?

但如果他不喜歡自己,那就更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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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月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

其實她如何不知道,越上趕著越不行,男女之間,比的就是誰能忍得住。

如今正是拉扯的時候,要的就是對方心中七上八下,如遊絲如春風,在他心頭縈繞著,猜也猜不透,一天問自己八百遍:她到底是不是真喜歡我呢?

她甚至直接問了雲夫人。

那是在麥花宴之後的第八天了,桐花鳳的簪子遍布京城,賀大人卻杳無音訊,連來雲夫人這請安都沒有,同樣的事要換了趙修,大概連婁家的門都被他捶爛了。

按道理,十三他就該來,因為十三是雲夫人母親的冥壽,雖然已經去世了,但兩個賀家同宗。

賀南禎親自往雲家去了一趟,又掃了墓,賀雲章怎麽都該來雲夫人這露個面的。

他偏偏就不來。

下了一天的雨,嫻月看雨就看了一天,等到天黑,氣得晚飯都沒吃。雲夫人如何不知道,只能裝作無意間說道:“雲章今年大概是來不了,聽說捕雀處最近有事,他正忙著抄家呢。”

“這麽愛抄家,就抄去好了。反正他家裏也沒人,不怕報應的。”嫻月嫌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