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孫(第4/5頁)

“為什麽不說啊?”淩霜問。

嫻月把代表賀雲章的那一塊小金錠挪去一邊,只淡淡道:“他這人有點古怪。”

淩霜這下是真驚訝了,秦翊這種孤僻冷漠的,賀南禎這種花花大少,嫻月都能接受,卻把個探花郎扔去一邊,難道賀雲章的問題比他們還大?

“哪裏古怪了?”她追問。

嫻月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只是淡淡道:“我在賀家看到賀雲章的畫,這人不是善類。”

嫻月雖然整天不幹正事,但畫畫上還是厲害。

卿雲那麽擅長針線的人,有時候都要請嫻月先畫個稿子,教嫻月畫畫的師父是婁二爺官衙裏的師爺,是當地有名的才子,屢試不中,名聲卻很大,嫻月的畫也是有傳承的。

淩霜見她不願細說,便不多問,又道:“那姓趙的就是趙景吧?”

“其實是趙景趙修兩堂兄弟,他們倆本來就有個外號,叫趙王孫了,其實加起來才夠在我的四王孫裏占個末席呢。

其實他們倆也挺浪蕩的,不過他們是另一撥的,和賀南禎他們玩不到一起。

你知道的,玉珠碧珠姐妹倆就想嫁他家,三房已經布置幾年了,又是讓玉珠認了他們的姑姑做幹娘,又是把莊子都買到了趙家田莊的附近,就是想姐妹都嫁入趙家。

趙家祖父已經去世了,如今是二房的官最大,在戶部做侍郎,也就是趙景的叔父,趙修的父親。

長房繼承家業,據說在燕城有幾座山,幾片田莊,在京郊也有三四個莊子。

如今卿雲和趙景的事十停有了九停,三房眼睛都氣紅了,不知道在憋什麽陰招呢。”

“剩下這些呢?”

“剩下的是顧,李,崔盧幾家,或是最出色的子弟已經定親了,或是家族敗落了。”嫻月另起一行,寫給她看:“這一行又不同些,不是世家,算得上寒門。”

但淩霜知道肯定不是真正的寒門,看她寫出幾個名字,也猜到了:“這是上上科的進士?”

“對的。

這兩個是還沒定親的,這個是悔了婚的,上一科的狀元郎已經被招了婿,榜眼陳敬梓要到年底才除孝,所以還沒定親,但性格古板得很,長得也一般,探花郎也不行。真正厲害的上上科。

狀元姚琛外放做官去了,榜樣張敬程,探花郎你是知道的,賀雲章嘛,他們那一科厲害,人才多。”嫻月道:“但娘說了,不往舉子裏找,越是窮酸越是規矩多,愛折磨媳婦。

說是耕讀傳家布衣蔬食,其實家事全指望媳婦做,陪嫁的下人都不讓用,逼著新媳婦下廚紡織做重活,千金小姐嫁過去,沒幾年也折磨死了。”

淩霜聽她算了一番,更加意興闌珊起來。道:“那這麽說,京城其實沒什麽靠譜的男子了,動輒又嫖又賭的,我看趙景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元宵節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嫻月就這點好,聽她這麽說,並不生氣,道:“這話你放在心裏就好了,娘和卿雲現在都在興頭上呢,你別觸黴頭。

再說了,既然總要嫁,那就在這裏面挑個最好的,拿捏得住的,不要拖來拖去反而一場空。”

“就不能不嫁?”淩霜反問。

“也不是不能不嫁,當道姑,當尼姑,都能不嫁。

但人生不是到你嫁了或者不嫁那一刻就結束的,你嫁了,要應對新的家庭,管理一府上下,應對長輩,和丈夫相處,生兒育女。

你不嫁,一樣要應對這世界,如何生活,如何養老,這世界容不容得下一個美貌又年輕的單身女子,都是問題。”

嫻月垂著眼睛,看著滿床的珍珠,自嘲地笑道:“你當我很看得起他們?

我也不一定要多喜歡我的丈夫,但我有本事讓他愛我。

我和你不一樣,我不過是個俗人罷了,我喜歡珠寶,喜歡錦繡華服,我這身體也過不了什麽苦日子。

我所學的東西,也只夠我在內宅裏織一個自己的安樂窩罷了。

娘從小教我的就是這個,我也只會這個,我沒有你那麽決絕……”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我看你和雲夫人挺投契的,你要是嫁給賀南禎,也算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了。”

嫻月氣得要揍她。

“好你個老三,人難得跟你說幾句正經話,你就皮癢了。”

她又要揍淩霜,又打不過,被淩霜一下子掀翻了,輕拿輕放,按在被子上,她也懶得起來了,頭發散了滿背,趴在被子上,懶洋洋地用手撥弄著珍珠們。

淩霜仰躺著,隨手玩著她的頭發絲,在手指上繞著玩。

“說真的。”淩霜淡淡道:“嫻月,我覺得滿京城的男人都配不上你,也配不上卿雲。”

“你是我妹妹,當然這麽說,外面那些夫人,可能都覺得我配不上他們兒子呢。”嫻月氣哼哼道。

她這話不是沒來由的——元宵節後,來給卿雲說親的人踏破了門檻,顯然是之前各家夫人都中意卿雲,等元宵節她們兒子見過了卿雲,驚艷於美貌,所以都同意了,這才來說親。而嫻月卻沒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