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很快要去趟海都市。”

叉起一團意面,蕭矜予動作停了停:“嗯?”

宿九州持著刀叉,好像一位正在精心雕刻作品的藝術家,優雅地切割肉塊。他沒有擡頭,徑直地說:“‘張海象’出現了。”

沒有一點遲疑,蕭矜予:“偷走審判法庭的那個用戶?”頓了頓,他接著道:“他應該還沒有被捕,如果真的已經抓到他了,事態緊急,你應該已經在去海都市的路上了——是他又制造出一個無面人?”

宿九州:“看來是我說得不夠準確?”

蕭矜予皺起眉。

“是關於‘張海象’的線索,出現了。”

腦海裏閃過各種彩色的畫面,蕭矜予詫異道:“霍蘭絮認識‘張海象’?”

宿九州眉頭微動:“繼續。”

其實蕭矜予早有猜測,但是一切沒有理由的猜測,他也只是放在心裏想想。他後仰了靠住椅背:“霍蘭絮能夠使用‘教宗寶冠’,同樣,那個‘張海象’也能使用真張海象的風吹屁屁。現在海都市突然有了關於‘張海象’的線索,所以,是霍蘭絮供出了幕後同夥,她其實和‘張海象’是一夥的?”

“這個思路挺有意思,只可惜被抓捕的那位神聖獻祭有著一張全華夏最嚴的嘴。”宿九州慢條斯理地切割盤子裏的牛排,五成熟的肉類被鋒利冰冷的短刀劃過,嘩啦,流了半個盤子的紅色汁水。

“霍蘭絮沒有松口,卻有另一個人已經松了口。”

蕭矜予愣了片刻,便想起了那個名字,他訝異著:“相對論——”

潘越。

距離相對論落網才過去五天,誰也沒想到,這位曾經位列華夏第九的高級用戶,這就松了口。

他投降得實在太快,清除小隊還沒來得及私底下上點黑色的手段,甚至都沒想著該怎麽口頭逼供,相對論居然就招了。

而且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認識“張海象”。

“怎麽說?”蕭矜予沉了眸色。

“張海象”是他接觸過第一個給予他挫敗感的對手。

咖啡店裏那一環環揭開對方真面目的步步緊逼,當時有多全盡上風,如今回憶起便有多灰頭土臉。你本以為自己打敗了一個狡猾的敵人,到頭來卻發現反而是自己一步步走進對方早已設好的陷阱,為他人做嫁衣。

這滋味對任何一個聰明人來說,都不算友好。

宿九州:“潘越給出了兩個線索。第一,海都有位排名在他之上的匿名用戶;第二,這位用戶能隨意變換成任何人的長相。”

蕭矜予放下了叉子:“就是他。”

宿九州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但是沒有長相,沒有姓名。潘越沒親眼見過對方,對方給的聯系方式也成了空號。他只能給出一個口頭上的稱呼。”

“什麽?”

“謹老板。”

……

咖啡店的自動門“叮咚”一聲向兩側開啟,幾個學生模樣的少男少女走了進來,笑著點了幾杯咖啡。很快,馥郁的咖啡豆香在溫暖狹窄的店內彌散開來。

蕭矜予:“什麽錦?”

“謹慎的謹。”

兩人已經徹底放下刀叉。

蕭矜予垂目看著白瓷盤上扭曲彩色的抽象圖案,手指情不自禁地撫上唇瓣,輕輕摩挲。宿九州早已發現了他這個習慣。人總有些控制不住的小習慣,大多無傷大雅。素白的手指在淡色的嘴唇上一下一下地撫過,宿九州靜靜地看著,莫名,看得沉了進去。

蕭矜予:“只有這幾條線索,等於沒有線索。但總比沒有好。”

宿九州驀地收回視線:“嗯……”

忽然,余光裏看見那幾個買咖啡的學生說笑著進了洗手間。蕭矜予微愣,刷的扭頭:“我也曾經碰到過一個叫‘錦’的用戶!”

“嗯?”

蕭矜予立刻坐直身體,大腦迅速運轉,他回憶道:“上斯錦——是這三個音。具體是哪三個字我不知道,但是他就叫這個。”

“為什麽突然說起他?”

僅僅是名字的一個音相同,世界上叫“錦”的人很多,蕭矜予卻偏偏立即想到了他。

“因為我不認識他。”

宿九州眯起眸子。

蕭矜予:“時間也是個很特殊的時間。上個月,11月30日。”

宿九州脫口道:“發現汙染物002的第二天?”

“對。”蕭矜予點頭,“你還記得麽,29號下午,海都市的審判法庭被盜取,於是你突然邏輯崩潰。30號淩晨,清除小隊成功挖掘出汙染物002,並將其運送到研究所的倉庫。而我就是在30號的淩晨——大約5點。我見到了這個人。

“上斯錦。

“也是在一家咖啡店。淩晨時間地鐵沒有運行,我在那家咖啡店等待早晨的第一班地鐵,就在快到時間時,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後,”他指了指這家咖啡店的盥洗池,“就在那裏。我正在洗手,他也從洗手間裏出來。邏輯鏈相互吸引,那一刻我和他都明白,對方是用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