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中學的時候,爸媽的工作調到了海都,之後我們才在海都定居。在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中都市。』

蕭矜予第一時間便回憶起,半個月前,他剛與海都清除小隊這位三級用戶見面時,對方曾經提過,他祖籍中都。

但他從沒想過,蔣文濤居然是一個被領養的孤兒。而且不僅僅是被領養,他父母領養他的那家孤兒院位於中都市,且是一家倒閉的孤兒院。

種種巧合,青年沒有遲疑。

看見那兩位中年男女正要轉身走向兒子所在的病人,蕭矜予問道:“請問是蔣文濤的父母嗎?”

夫妻倆一起轉頭。

男人先問:“是。你是?”

蕭矜予聲音沉著:“我是蔣文濤的……同事。剛才聽你們說才知道,原來蔣哥是被領養的。你們不要誤會,我對領養這件事沒有什麽特殊看法,事實上,我也是個孤兒。而且我也是中都人,我曾經待過的那家孤兒院,也倒閉了。所以我想問一下,你們還記得那家孤兒院叫什麽嗎?”

聽到是兒子的同事,蔣文濤的父母立即放下戒備。蔣母想了想,道:“我記得是叫康什麽。”

蕭矜予:“康德孤兒院?!”

蔣父:“誒對對對,就叫這個!就是康德孤兒院!”

護士台裏,年輕的小護士利落地收拾登記表資料夾,啪嗒一聲,發出清脆的聲響。

蕭矜予心中五味雜陳,他默了片刻。

“我能和你們一起去探望蔣哥嗎?”

……

因為之前相對論的邏輯因子事件,海都附屬醫院早已不再接納新的病人入院。過去兩天,大多病人也被批準出院。整個住院部空空蕩蕩,用戶委員會便給十位被割喉的隊員每人都安排了單人病房。

不同於走廊外的寂靜,房間裏,一陣悠揚舒緩的音樂聲徐徐奏響。

寬敞明亮的單人病房中央,是一張可升降單人床。健壯的男人臉色蒼白,脖子上纏著一圈圈厚厚的紗布繃帶,正拿著手機,與自己的隊友聊天聯絡。

忽然聽到開門聲,蔣文濤看向病房門。

父母跨區趕來探望自己的事,蔣文濤早已知道。自從成為用戶後,他每天都面臨諸多危險,時時刻刻做好犧牲的準備。為了不讓父母擔憂,雙方早已不住在一起,希望如此一旦真面臨天人永別的局面時,父母也能更好接受。

看到滿臉憂色的父母,蔣文濤張了張嘴,艱難地撐起上半身。然而下一秒,他便看到跟在父母身後,走進房間的年輕人。

啊?

蔣文濤愣了下,接著又看見緊跟著蕭矜予進門的宿九州。

……啊?!

這是怎麽了。

他就是被割個喉,估計幾天後就能順利出院了,居然這麽多人大張旗鼓地來看他?

很快,蔣文濤便從父母口中,得知了蕭矜予前來的原因。

當聽到蕭矜予居然也來自康德孤兒院,他整個人怔住,虎目瞪圓,驚駭地看著這個年輕人。短暫急促的眼瞳震顫後,蔣文濤突然毫不猶豫,斬釘截鐵:“不……不呵不可能!”

畢竟前一天晚上才被人割了喉,蔣文濤的血管、氣管都被割破。三級用戶強大的身體素質令他恢復神速,然而情緒激烈地說話時,依舊會喘不上氣,且語氣虛弱。

蔣母心疼道:“你慢點!脖子都被擦傷了,還說話這麽急。”

蔣文濤並沒有告訴父母,自己是被人一刀割喉,只是簡略地說是脖子擦傷。

“曉得了,媽。”蔣文濤輕輕頷首。他扭過頭正要開口,卻見面前的青年臉色凝重如水。

蕭矜予定定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問:“什麽是不可能?為什麽不可能?”

這不是一個問題,而是兩個問題。

第一,不可能是什麽意思,是什麽東西不可能?

第二,為什麽他不可能來自康德孤兒院。媽媽就是在康德孤兒院工作,孤兒院倒閉後,好心地領養了他,還登記上了戶口。他的資料一直有官方記錄,他還一路上了小學、中學……這怎麽不可能?

蔣文濤知道蕭矜予此刻焦急的心情,他深呼吸,緩了緩發燥冒火的喉嚨,認真地看向蕭矜予,緩慢道:“我沒想到,蕭矜予,你居然也和康德孤兒院有關系。我今年29歲,2027年,康德孤兒院倒閉的時候,我已經十歲了。我進這家孤兒院的時候,是7歲。和大多數親屬全部死於輻射事件的孤兒一樣,我也是因為沒有了能照顧我的血緣親屬,才被送進了康德孤兒院。

“而我說的不可能,是因為我百分百確定……你絕對不是康德孤兒院裏的孤兒!”

蔣父聞言,也悄悄地打量著蕭矜予。只可惜十九年過去,他只是領養兒子的時候去了幾趟孤兒院,對院裏的其他孩子並沒有太多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