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小美其實是聰明孩子,只是她的聰明跟老二、和別的聰明孩子都不一樣。可能村裏人說的對,是咱們把她寵壞了,什麽都幫她打算好,導致她沒有一點壓力和上進心,書愛讀不讀,說私奔就私奔,反正永遠有人幫她兜底。”蘇支書說到這裏深深嘆了口氣,“我也是最近才想通,既然咱們護得太好,那不如從現在開始撒手不管,她總要學著自己長大。只要小美把心思放在正道,說不定她以後自己就懂得上進了,就像這次一樣。”

當然指望她一下子開竅懂事是不可能的,所以孩子有點上進的苗頭,當父母的就要大力支持鼓勵,這樣她才有繼續前進的動力。

養閨女就是麻煩,打不得罵不得,還得想方設法引導她上進。

蘇支書陷入了甜蜜的煩惱中。

劉春芳張大嘴巴看著他。她以為閨女那事鬧得人盡皆知,連累全家都成為別人的笑柄,最愛面子的老頭子就算不對她失望透頂,多少也該有些埋怨遷怒的。

萬萬沒想到,這老頭子裝得嚴謹公正,其實心眼偏得沒邊了,閨女無法無天,他還能從當中看出她的聰明果決?

見過寵孩子的,還真沒見過這樣寵孩子的。

劉春芳承認丈夫說的有一點道理,可她沒有老頭子這樣的定力,“一下子給小美那麽多錢,你就不怕她哪天又跟那小子私奔?”

要說這孩子不是一般的膽大包天,十裏八村也有偷偷搞對象的,可人家最多一哭二鬧三上吊,誰也不像她似的私奔,還差一點就讓她私奔成了。

那小子居然要領著小美去南邊打工,說是工廠遍地是黃金,可天高地遠,又人生地不熟,誰知道什麽情況,萬一有個好歹他們也鞭長莫及,如花似玉的閨女是不是就白養了?

反正那次是把劉春芳給嚇壞了,連著做了好幾天噩夢,面對這麽敢想敢做的閨女,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放手。

她都恨不得把人拴自己褲腰帶上。

劉春芳越想堅定,擡頭居然看到老頭子笑了,“你放心,那小子再也沒機會回來引誘小美了。”

“怎麽回事?”劉春芳聞言一愣,突然坐立不安起來,“你是不是在背地裏做了什麽?”

她想起老頭子那天帶著一群青壯把倆人堵在火車站,老大和小夥子們都摩拳擦掌了,老頭子卻不讓他們動拳腳,只是領著兩人,親自把那小子按著送上他原本要去的火車上,說是把人送走一了百了。

但劉春芳心裏總不得勁,心想這小子無法無天,不狠狠吃個教訓,還是可能跑回來繼續糾纏小美的。

孩子他爹該不會是名義上把人送走,實際是在背地裏下黑手吧?

看著妻子臉上的遊移不定,蘇支書無奈道,“我是老黨員,不會犯原則錯誤的。”

劉春芳也是關心則亂,這會兒才想起老頭子不是這種人,訕笑道:“你突然說沒機會什麽的,我可不就想岔了。”

蘇支書搖了搖頭,才正色道,“有件事沒告訴你們,那小子帶小美去深城,其實不是為了進廠打工,而是打著偷渡去港島的主意。”

家裏老頭子喜歡收聽新聞廣播,劉春芳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偷渡是怎麽回事,驚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偷渡?這究竟怎麽回事!”

蘇支書看著跳躍的燭燈,緩緩道:“外頭都說陸城那小子的親媽拋夫棄子,跟著有錢的男人跑了,導致他爹不疼爺不愛,年紀輕輕成了遊手好閑的小混混。但我去年找朋友打聽,才知道不是這回事,他媽本來就是富家小姐,在港島也有親戚。他媽一直想帶他去港島尋親,只是一來風險太大,怕陸城年紀小熬不住,二來陸城他爸也不同意,最後只能獨自離開。”

“陸城他媽一去多年毫無音訊,他爸可能疏於管教,但絕不是因為沒感情,而是這小子自己主意太大,誰也管不了。他骨子裏就不是安分的,心裏又一直惦記著他媽,我早知道會有這一遭,所以無論如何也不答應他們在一起。但是沒想到他膽子這麽大,居然想帶著小美一起走。”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許久,劉春芳還是一陣後怕。

她光是想到閨女跟人跑南方去吃苦受累的可能,就擔心到徹夜難眠,結果老頭子告訴她閨女差點跟人偷渡?

偷渡可不是鬧著玩的,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就算僥幸成功,閨女也回不來了,他們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想到那個可能性,劉春芳嚇得臉色發白。

蘇支書見狀無奈搖頭道:“就是知道你害怕,我才一直壓著沒說。放心好了,我輾轉找到深城那邊的戰友,托他幫忙注意那邊,前些天對方發來電報,那小子已經出發了,從此不管是死是活,都跟咱們小美沒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