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希伯來主教,這個名字對於貴族階層來說既陌生又熟悉,但一旦和親王聯系上,眾人一下就想起來了!

在親王離開王都之前曾發生過一件大事,當時德高望重的希伯來主教由國王下令為還是王子的奧斯親王洗禮。

萊錫全國上下對於宗教並不是那麽狂熱,國王亞爾林在出生時就接受了洗禮,那是因為上一任國王的信仰還很純正,到了亞爾林再孕育下一代時,洗禮就變得不是那麽重要了,所以蘭德斯的洗禮拖了又拖,一直拖到了他十二歲。

在宗教力量整體並不怎麽強盛的萊錫,希伯來卻是很受人尊敬的一位大主教,他的高尚作風是在王都維持宗教力量的一股重要支柱。

希伯來同意為蘭德斯洗禮,蘭德斯也同意了接受洗禮。

然而就在洗禮的前一天,希伯來暴斃在莰斯堡教堂。

那是個意外,國王強烈地譴責了那些認為希伯來主教是因為蘭德斯不詳而死的謠傳,盡管蘭德斯聲稱是自己的詛咒害死了希伯來,但所有人都很清楚那只是叛逆的王子在發泄對自己不幸命運的憤怒。

“那是個意外,”老國王很虛弱,他在闡述他這一生大大小小的罪過,他不虔誠,可虛弱到了快死的地步,他突然就想要依靠宗教了,“蘭德斯是個正直而殘酷的孩子,你明白嗎?他的正直是殘酷的,他殺了希伯來,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可他不願意對我說,上帝啊,我真想將我兒子的罪孽全都消弭,還有夏爾曼,他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也知道,可憐的孩子,他的平庸,兄弟的殘疾,嫉妒,一切都害了他,這全是我的罪過,我不會教養我的孩子……”

國王顛三倒四,將所有的秘辛都說給了新任主教,這個他的兒子十分信任器重的教廷人士。

面對樓上修士的指責,蘭德斯一點表情也沒有,他毫不慌張,只仍緊緊地護著身後的神父。

“你是什麽人?”蘭德斯大聲道,“到底想做什麽?放開夏爾曼。”

毫無疑問,蘭德斯一向很厭惡鄙夷夏爾曼的懦弱無能,但在夏爾曼被人用槍指著腦袋時,他還是肩負起了兄弟的責任,作為一個領導者,絕不會用自己的喜惡來決定事情該怎麽做,而是客觀地去判斷什麽是正確什麽是錯誤。

阿奇爾此行的目的並不是殺人。

如神父所言,殺掉國王或是某個王子貴族那固然很痛快,可是作用微乎其微。

國王病重,殺國王既浪費子彈,又可能白白犧牲掉自己,那樣做太愚蠢了。

他要讓所有的貴族們都知道革命黨的力量比他們所想象得還要強,讓這些在王都中過著自在生活的貴族們看一看現在早已不是他們所熟悉的那個舊世界,他要令他們恐懼、令他們顫抖、令他們日夜難安。

“我是什麽人?”阿奇爾冷冷一笑,“我是你們心心念念,到處通緝的革命黨。”

革命黨這個詞一出,和希伯來主教一樣引起了壓抑的私語,貴族們害怕著,可又止不住好奇地去看。

革命黨的可怕之處全在傳言裏,傳言前線死了很多人,都是革命黨幹的,傳言革命黨暗殺了某個封地的領主,有關革命黨的傳言多得數不勝數,但這還是許多人頭一次看見革命黨,很符合他們對革命黨的想象,猙獰地拿槍頂著人。

“你殺害了希伯來主教,這樣一個背叛上帝的人竟也配受洗,真是可笑至極,難以置信萊錫的未來就掌握在你這樣的劊子手手中——”

躲藏的貴族們竊竊私語,蘭德斯緊繃著臉孔,並未反駁對他的指控。

“你們這些貴族,憑借著高貴的出身享受這世間美好的一切,而你們卻沒有高貴的品德去匹配你們所擁有的,”阿奇爾一只胳膊牢牢箍著夏爾曼的脖子,夏爾曼被他勒得很痛,心說這人演得可真像,“你們會受到懲罰,不是來自我們,就是來自上帝!”

蘭德斯眉頭緊皺,對自己的名譽倒是絲毫不在乎,只是覺得樓上的人很麻煩,他手裏有槍,也不知道怎麽混進的王宮,有沒有內應,王宮裏還有沒有混進其他人,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混亂。

“嘭——”

阿奇爾朝樓下又開了幾槍,他根本不在意打到誰或是打死誰,這裏沒有無辜的人。

隨著幾聲慘叫,阿奇爾挾持了夏爾曼後退。

夏爾曼聽到槍響後不自覺地又發起了抖,隨著阿奇爾帶他退到陰影處,他道:“輕點兒,你像來真的似的。”

阿奇爾充耳不聞,只道:“快指路,送我出去。”

這是神父交托給夏爾曼的任務,夏爾曼對王宮密道非常熟悉,他很害怕,因為沒想到這個人做戲做得那麽認真,真敢對著樓下那麽開槍。

從王宮裏的密道跑出來,已經有預備好的馬車在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