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一個人走怕寂寞,你陪陪我?

可是他吃飯歸吃飯,非要把她帶回來做什麽?

鹿之綾想著得找個借口離開,忽然聽他低笑一聲,笑得很是諷刺。

他正在播放一段新聞視頻。

“薄氏財團剛剛發布公告,正式拿下楓林區南陽路的黃金地塊,之前連各大議員都參與進去鬧得沸沸揚揚的土地風雲終於落下帷幕,薄氏財團稱即將在這裏建立全新的經濟圈,改變楓林區固有格局……”

南陽路,不就是之前電話裏有人叫他去解決事情提到的地方麽?

薄家財雄勢大,已經是K國第一,但楓林區的經濟被其他幾個財團牢牢掌控著,薄家的勢力在這個地區並不占優勢,一直沒能插足進來。

薄妄生日那晚帶著一身的傷回來,接著薄氏財團就改變了楓林區的固有格局。

大家族、大財團之間爭爭搶搶並不都是明面上的,有時候暗地裏的手段一個比一個臟。

“……”

鹿之綾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薄妄。

薄家背後的臟事難道都是薄妄在做?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都說得通了,薄妄雖然身為薄家長孫,但行事荒唐狠戾,還有精神疾病的醫學報告,眾人皆知他不可能成為薄家繼承人。

照常理,這樣一位少爺薄家不可能既不管束,還重視到配那麽多律師,江北城裏也無需人人忌他如鬼如神。

除非,薄妄是這樣一個角色。

薄家需要他的狠,所以不管他怎樣都捧著他;

而在江北城裏,有人怕的是他的這層身份,有人則怕的是他暗地裏的手段,那絕對比在龔家宴會上踩人臉這種事更臟更毒,否則,幾個財團也不能這麽輕易將楓林區讓了出來。

也是因為這樣,丁玉君老太太才對薄妄這個長孫心懷愧疚,畢竟是親孫子,如果有一天徹底兜不住,薄家不會有事,推出去的……只有薄妄。

鹿之綾發現這事不能細想,一細想,遍體都生起寒意。

她生在長在鹿家,家裏一片和諧,根本不會有這種推親兒子、親孫子出去做臟事的事情。

那他呢?他也心甘情願替薄家做這些?只有做了才能繼續享受揮霍?

“啪——”

薄妄隨手將手機扔在島台上,低頭吃飯,連只是簡單裝飾的胡蘿蔔都沒放過。

鹿之綾抿唇,雖然這種事是人家家裏你情我願的事情,但她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明天晚上的家宴,如果你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了,我和奶奶說。”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寂靜的房子裏響起。

聞言,薄妄的背忽然一僵,他看一眼自己還在播放新聞的手機,轉頭看她,臉色不是很好看,眼神銳利到陰沉,“你知道什麽?”

這個反應……

看來她猜的都是真的。

“什麽知道什麽?”她故作茫然,“你身上還有傷,家宴人肯定也不會太少,帶傷應酬太累。”

薄妄沉沉地盯著她,似乎又在驗證她話裏的真假。

鹿之綾發現他很不容易相信人,短短的幾次接觸中,她不管說什麽,他的眼神都在質疑。

不過,她的確也虛,越虛越不敢露出破綻。

好久,薄妄擱下筷子,又從島台上勾出一張椅子,讓她坐下。

下一秒,他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揉著她嬌嫩的皮膚,嗓音溫柔,勾著愉悅,“這麽關心我啊?那不如陪我一起死好了。”

“……”

這又是哪裏跟哪裏?

鹿之綾不禁蹙眉,換來的是薄妄目光一凜,指腹狠狠在她臉上按下去,按到她疼,聲線驟冷,“怎麽,不願意?”

“不願意,我想活著。”

她認真地道。

“呵。”薄妄低低地笑起來,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虛偽的狐狸,“就這還說喜歡我?”

她輕聲問著,“活著不好嗎?”

薄妄勾過她坐著的椅子,讓她幾乎貼到自己面前,反問,“活著有什麽好?”

“有日出日落,有山川河流,有萬物生長。”

她道。

薄妄又是一聲低笑,“還有你瞎了的眼睛,有你死了的全家,有你同學高高在上的踐踏,有你想打打不了的胎,鹿之綾,五年來,你分得清這是人間還是地獄嗎?”

房子太過空曠安靜,他低沉的聲線像一片薄薄的刀刃,不痛不癢地割過她的皮膚,然後無聲無息地一把握住她的心臟,疼得她想縮起來。

鹿之綾心緒恍惚,眼前再次浮現五年前的那場大火,焚燒的樹葉在她眼前飛舞。

好一會,她才晃過神來。

他的話也……太致郁了。

薄妄親昵地摩挲著她的臉,指尖順著她的臉往下遊走,摸上她頸上的脈,繼續蠱惑地道,“其實死沒那麽難,比半死不活簡單多了,燒炭、上吊、跳河……或者,就在你這裏割一道口子,都來不及疼上多久一切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