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逃離荒山村

第二日

天還蒙蒙亮,村民們就闖入了祠堂。荒山村規矩多,念舊俗,對婚酒很重視,更何況事關山神。

他們早就打算把林予星推出去當犧牲品,爐灶是先前就起好的,盡管流程有些倉促,卻也是一步沒落下。

迎親隊伍早早在祠堂門口候著,嗩呐、笛子、鼓、鑼……沸反盈天、好不熱鬧。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淅淅瀝瀝的雨落在山路上,村民們過來時皆是深一腳淺一腳,褲腿邊沾著泥。他們卻渾然未覺般,直勾勾盯著林予星所在的房間,那目光直瞧得路梅英心裏發慌。

她轉身朝段榆景遞了個眼神,不行,跑不了。

如果說昨天之前她還能咬著牙用道具拼一把,昨天見識過這群村民的實力以後,便徹底打消了這個想法。

太詭異了。

這群村民們強得沒有弱點般,道具在他們身上完全不管用,實在是不符合常理。

段榆景意會,晦暗不明的眸光掃過正在給林予星梳頭發的婆子。她的嘴角僵硬地向上揚著。似乎注意到段榆景的目光,她微微側目,口中的吉利話卻沒停: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愛不用愁。”

“二梳梳到尾,白發齊眉共攜手。”

“三梳……”

哢嚓。

她用的是一把很顯舊色的梳篦,木齒在梳頭發過程中斷裂,她卻沒有看到般,口中絮絮叨叨個不停。

林予星坐在銅鏡前,透過鏡子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神色。

說起來這張老舊的梳妝桌還是村民們剛剛搬過來的,林予星分明是個男性,可村民們仍然要求他遵循新娘子的老一套。

他身上穿著大紅嫁衣,好在生得一幅好顏色,在他身上並不顯得突兀,反而黑發紅唇,有種直擊心魄的美。

讓人乍一看就無法移開目光。

段榆景只瞧了一眼,臉就悄悄紅了。

老婆子停下手,遺憾惋惜的目光流連於青年的面容上,可惜了,林予星堅持不願意敷白粉。

老婆子多少有些不滿意,但到底沒在這件事上為難,轉而囑咐起他一些話來,大抵便是囑咐他要好好服侍丈夫,為丈夫是從,多是老一輩重男輕女的那套封建思想。

見林予星並不反駁,她內心這才滿意起來,打量著面前這個堪稱完美的作品。

荒山村無數新娘子是從她手底下出嫁的,至於那些女孩子們出嫁以後去了哪裏,那就與她無關。

她只管開開心心地收了錢,哼著小曲離開。

如今頭一次有男性從她手底下出嫁,還是這般大事,新娘子規矩不出差錯,她臉面上也好看。

老婆子使了個眼色,一條厚重的紅帕就罩在了林予星頭上,嚴嚴實實擋住了他的視線。

幾個女人圍過來,將段榆景和路梅英都擠到了一邊去。林予星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送上了花轎。

山路崎嶇、顛簸,林予星坐在花轎上搖搖晃晃,很快整個人一點一點的,意識開始昏昏沉沉。

不對。

他費勁地想要將喜帕拽下來,那個糕點有問題,可是手指卻似灌了鉛般沉重。

林予星作為新娘子,一大清早就被挖起來梳洗打扮,老婆子拿了糕點讓他墊墊肚子。

林予星本來不想碰原住民給的東西,但在老婆子的目光下還是吃了,否則不是明擺著有逃跑的心思嗎?

他強撐著精神想要保持清醒,身體的困倦卻越來越濃重。來不及了,林予星放棄將喜帕扯下來,轉而從系統空間中取出一個東西,從喜轎的窗戶扔了下去。

幾乎是指尖松開的瞬間,眼皮聳搭下來。

林予星徹底失去了意識,他的身體朝後倒去,卻沒有靠在轎子上,仿佛被人抱在懷中一般。

他瑟縮了一下,徹骨的寒意順著喜服的縫隙鉆入,猶如無骨蛇般黏膩、潮濕。

……是誰?

喜轎的紅簾無風被吹起,轎夫視若無睹,迎親隊伍如同被設定好的程序般如常前進著。

鑼鼓喧天。

如果有人能透過喜轎看到新娘,就會發現新娘的紅蓋頭似乎被什麽無形的存在給掀開了,露出半邊雪白的臉頰,上頭沾著淚痕,是掙紮的時候留下來的。

眼尾都濕紅著,掛著淚,好似清晨沾著露珠的玫瑰,嬌艷欲滴,待人采擷。

只可惜並沒有換來憐惜——

雪白的腮肉下陷,留下一個個旖旎的指痕。纖長的指尖搭在喜轎上,被無形的存在握住。

最後就連指尖都泛起了紅。

它貪婪的目光緊緊黏在青年每一寸肌膚上,哪怕什麽都不做,只是沉睡著,青年就已經完美至極,宛若瑩潤飽滿的珍珠。

引來不懷好意的人覬覦。

卻毫不自知。

喜轎中似乎傳來一聲嘆息。

冰涼黏膩的觸感順著指尖到小腿,隔著嫁衣摩挲著。

“唔……”

喜轎中,新娘子發出無助的□□,宛若疾風驟雨中瑟瑟的海棠,楚楚可憐。細白修長的手指驀然朝虛空一握,復又無力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