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對比安王的激動, 冒牌貨則顯得很茫然。

他掙開了安王的手,蹙眉道:“王爺是不是認錯人了?又或是記恨草民冒充王爺的身份,打算用這種手段戲弄草民?”

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眼神, 安王的心都快化了, 指著他手臂上月牙形的疤痕:“不會錯的,阿弟, 這是咱們小時候玩耍時,你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下來後留的疤,這事只有父王母妃和我記得。”

“可我……草民為何會在陳縣長大?”冒牌貨似還是不敢相信天上會掉這麽大個餡餅,自己一下子從草根平民變成了王孫之後。

安王抹了一把眼淚,解釋道:“五十年前,母妃帶著你去外祖父家省親,回來的路上經過陳縣, 遇上了陳縣暴動,那些亂民襲擊了你們的隊伍, 混亂中你受傷不小心墜入河中。事後, 父王派了人在河流下遊以及附近尋了半年多, 都沒找到你, 大家都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咱們兄弟還能有再團聚的這一天。”

可惜父王母妃看不到了。

這是安王府的一樁悲劇。

葛經義也曾耳聞過幾句。據說出了這事後,安王妃雖被救了回來,但因為太過思念小兒子,沒兩年就去了。老安王接連喪子喪妻倍受打擊,多撐了幾年也跟著走了。

不過這事過去太久了,知道的人並不多,也就葛經義年紀比較大, 而且在戶部當差,看過不少陳年卷宗, 一般人還真不知道這段陳年舊事。

冒牌貨的眼神還是有些迷茫:“草民……您說的這些草民都不記得。”

安王抹了一把眼淚,心疼地看著他:“那時候你才四歲,能記得什麽?阿弟,記住,你的本名叫蕭榮,安王府的二公子,本王嫡親的弟弟。”

事發時他已經十五歲了,是個少年人,而且此事對他們家打擊太大,太過刻骨銘心,因此他一直不敢忘,只是不曾想這一記就是五十年,更想不到,五十年後還能挽回這個遺憾,找回曾經遺失的親人。

“這樣的嗎?”蕭榮神情恍惚,喃喃自語,“我不是野種,我也有家人,有父母兄弟,有自己的名字?”

安王聽得更心疼了,緊緊抓住他的手:“阿弟,跟我回家,以後王府就是你的家,大哥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再受苦的。”

看出安王對這個弟弟的重視,葛經義有心賣個好,道:“王爺,二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若去偏廳坐一會兒喝杯茶,再派人通知王府做好迎二爺回府的準備。”

安王看著陰冷潮濕的牢房,點頭:“有勞葛大人了。”

說著便要拉蕭榮走。

但蕭榮不肯走,回頭看著縮在牢房裏惴惴不安的五人,有些窘迫的說道:“安王殿下,草民能否向您討個人情?”

“阿弟,叫大哥,什麽草民殿下的,咱們是親兄弟,不用這麽生分。你有什麽要求,直說,大哥會盡力滿足你。”安王這會兒真是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捧到他面前。

蕭榮指著那五人說:“他們都是草……我的弟子。這些年我居無定所,四處流浪,多虧他們幾人陪伴伺候左右,晉平寺行騙一事皆是我的主意,我可以將布匹悉數奉還,您看能不能饒了他們這一次?”

安王當是什麽呢,結果就這點小事。

他說:“沒問題,他們既是阿弟的弟子便是我的弟子。我還要謝謝他們這些年陪著你呢。”

說罷,他扭頭看向葛經義:“葛尚書,這都是誤會,將他們都放了吧。至於晉平寺那邊,我會讓派人把布錢給惠清大師送過去,順便送一千吊錢以示感謝,若非晉平寺,本王也不會與阿弟相認。”

安王出手就是大方,葛經義都有點羨慕惠清大師了,這眨眼的功夫就白得了一筆橫財,多美的事啊。

有了這麽多錢,惠清大師肯定不會追究了。既然雙方都不追究,蕭榮身份又特殊,葛經義也就順手行個方便,痛快地將人放了,還讓人上了好茶招待。

不一會兒,刑部的人都聽說了這個離奇的事,紛紛打聽,就連刑部右侍郎也跑過來問葛經義:“大人,那騙子還真是安王府的二爺啊?”

葛經義抿了一口茶:“應該是吧,安王殿下總不會認錯自己的弟弟。”

“嘿,這也太巧了,騙來騙去最後騙到自家人頭上,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巧合到家了。咱們辦案這麽多年,都沒遇上過這種事,真是稀奇啊。”刑部右侍郎嘖嘖稱奇。

葛經義雖也覺得稀奇,但他更高興地是又解決了一樁案子:“是挺巧的,不過總算是了了咱們一樁事。昨晚都沒睡,一會兒送走安王,衙裏沒什麽要事,早點回去補眠吧。”

他們這邊很悠閑,偏廳的安王卻哭得像個孩子。

因為他聽說了蕭榮這些年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