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書生(第2/2頁)

陳適:“什麽?”

懷鈺附在他耳邊,只說了八個字:“因為我想,因為我能。”

陳適一怔。

懷鈺已從高台上跳下去,走去眾文士面前,道:“既然你們都選不出,那本王就自作主張幫你們選了。你,拿刀!你,用劍!你,使鐵板斧!你,射箭!你,長槍!你,使槊!”

他一個個地點過去,很快就將眾人的兵器選好了。

這可就苦了這幫文士了,他們別說會不會用了,有些人就連刀都掄不起來,真要打起來,還不是白送的命。

尤其是那個被點中射箭的倒黴蛋,誰不知道京城霸王小煞星的射技了得,號稱例無虛發,百步穿楊,聽說他十三歲時,京城三大營的士兵就沒人射得過他了,跟他比射箭,這不是找死嗎?

那倒黴蛋苦著臉說:“射箭……射箭我不行,我真不行!我有手顫症,一握弓手就抖,我……我是真的不行啊!”

蘇大勇等人沒見過這麽慫的男人,都大笑起來。

懷鈺也笑了,問那人道:“你想比什麽?”

那人心想,跟你比什麽不是輸?反正兵器是萬萬不行的,刀劍不長眼,萬一傷到哪兒就不好了,他家可是九代單傳!

想來想去,他也只想到一個危險性沒那麽高的。

“比……比騎馬罷!”

“騎術?”懷鈺沉吟片刻,點點頭,“也行,不過兩個人比沒什麽意思,一起罷,打場馬球賽好了,老規矩,輸了的人跪下磕三個響頭。”

“……”

眾人這下紛紛咒罵起提議比騎馬的那人起來,當什麽出頭鳥啊,安靜待著不好嗎?!說什麽不好,偏偏說騎馬!他們中有些人連馬背都沒上過!這是打馬球賽嗎?這是打他們罷!

不管他們如何不情願,還是被驅趕到了跑馬場。

馬球起於東漢,興於唐宋,當年唐玄宗在位時,就尤好擊球,甚至將打馬球這項運動作為軍中操練必備項目,以訓練軍士們的騎術,李隆基本人也是個馬球高手,據聞他曾以四人對陣吐蕃十人騎隊,並大獲全勝。

當年太.祖南征北戰奪得天下,發覺馬球很適合用來讓士兵強身健體,在行軍打仗的閑暇之余,時常和兒郎們一起打馬球。

成祖爺也喜愛這項運動,所以遷都北京後,在西苑開拓了一片跑馬場,還經常舉辦馬球賽事,參加的都是京營士兵。

但國家承平日久,馬球賽事也逐漸衰落下去了,昔日以一當十的京營騎兵別說進球了,就連上不上得了馬背都是個問題,不比眼下這些書生強多少。

蘇大勇看著這些人上個馬都費勁,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怎麽上,爬到一半又摔下來,醜態百出,不由嘴角抽搐:“頭兒,跟這些人打馬球真的有必要嗎?你看看他們,不用咱們出手,馬蹄都能踩死他們了。”

不得不說,他說到點子上了。

當比賽開始後,隨著一聲哨響,懷鈺率領錦衣衛諸人沖陣而出,霎那間蹄翻塵卷,風馳電掣,不少人嚇得僵立在原地,韓越甚至從馬背上跌了下去。

懷鈺“籲”地一聲,緊控韁繩,白馬如颯沓流星,竟擦著韓越的頭皮躍了過去!

那白馬是懷鈺的坐騎,名喚“獅子驄”,產自西域,渾身雪白,無一根雜毛,是一匹雄健的千裏良駒。

獅子驄揚起前蹄,有一人多高。

懷鈺勒馬回身一笑,道:“韓越,你不至於罷?是不是尿褲子了?”

蘇大勇等人俱揚聲大笑。

韓越趴在地上,沾了半邊臉的塵土,狼狽至極,胸口處還隱隱刺痛,應該是肋骨摔斷了。

陳適下馬去扶他起來,他卻摔開陳適的手,捂著傷處自己站起來,雙目赤紅,瞪著懷鈺。

“懷鈺,你不就是仗著祖蔭混吃等死嗎?生於皇家,受萬民奉養,卻不思忠君報國之事,反而天天幹那縱馬遊街、鬥雞走狗的勾當!你墮了你父扶風王的一世英名!我大晉有你這樣的蠹蟲,是國家不幸!百姓不幸!”

笑聲齊齊一停,懷鈺的臉色沉了下去:“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韓越早已淚流滿面,淚水沖刷掉臉上的塵土,現出兩道可笑的痕跡。

韓越悲聲道:“我乃韓松之孫,韓旭之子,是韓琦的十四世孫,我曾祖父仕於憲、孝宗兩朝,官至首輔,累遷左柱國、太子太師、中極殿大學士,謚號‘文忠’,我家世代簪纓,詩書傳家。聖人雲:士可殺,不可辱!你可殺我,不可辱我!“

說罷,竟是要抽出懷鈺那把繡春刀,自行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