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如此心有靈犀的師徒

師徒二人一邊吃喝一邊聊天，不知不覺之間，高璋業已經不勝酒力。

徑直伏身於案睡了過去，而那官家趙佶，亦已經昏昏沉沉，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個時候，一只空碟子，砸落在地上，讓官家趙佶打了個激靈，醒過了神來。

看到了愛徒高璋業已經睡了過去，看著他那滿臉的風霜，年紀輕輕的，就不得不頂著巨大的壓力，為師尊，為國家分憂。

甘冒奇險，孤軍於寒冬深入西夏腹地，最終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巨大勝利，回報了自己這位師尊對他的期望。

“這孩子，果然就沒有讓朕失望過。”

官家趙佶笑眯眯地端起了跟前的美酒，仰起了脖子又是一口抽幹。

一旁的楊戩看此情景，步上了前來小心地問道。

“官家，狀元公已經醉了，奴婢親自送狀元公出宮吧……”

官家趙佶正欲頷首，可是一想到愛徒高璋這些日子以來的艱辛，不禁心中憐意大起，搖了搖頭道。

“不必了，他是朕的愛徒，又不是外人，今日就讓他在此好好休息，待明日他什麽時候醒了，就什麽時候送他出宮便是……”

此言一出，楊戩眼皮狂跳不已，要知道按照規矩，外臣是不可以夜宿於宮禁。

可現在，官家居然自己打破這等規矩，呵呵……

哪怕是像奸相蔡京這樣的寵臣，也從來沒有獲得過這等待遇好不好？

就在楊戩垂首應是之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攙狀元公。

突然之間，就感覺到了自己的手被人捉住，然後就聽到了狀元公開始嘟囔起來。

正欲起身的官家趙佶趕緊示意楊戩莫動，湊到了近前輕聲低喚。

“小高，小高？”

就看到了高璋再次開口小聲地嘟囔，官家趙佶，終於聽清楚了愛徒到底在嘟囔些什麽……

……

“弟子會再接再厲，將那燕雲十六州也為師尊奪回來。”

“定教天下人知曉，師尊您才是令萬世敬仰的明君。”

“讓那些膽敢腹誹師尊您昏庸無能，不可君天下的混帳東西，哪怕是在墳墓裏，也要羞煞……”

此刻，高璋已經在那楊戩與官家二人的相攙之下，躺在了禦書房中的榻上，可是他那含糊的碎碎念，猶在那官家趙佶的耳邊反復回蕩不已。

楊戩悄無聲息地站在一旁，看著官家就坐在榻沿，一手緊握著高璋的手，另外一只手輕輕地拍著高璋的手背。

天色已然漸顯晨曦。渾然沒有半點睡意的官家就這麽坐在榻沿，在此守著。

哪怕是那些令官家心儀的女子，官家也從來沒有過這等耐性。

就算是面對諸多皇子、皇女，又有誰有過這樣的待遇呢？

楊戩除了唏噓感慨之外，實在是都不知道怎麽抒發心緒。

不過，對於自家幹兒子楊雄，一定要好好的跟他好好說道說道，萬萬不可得罪這位狀元公。

沒有機會守候在禦書房內，只能站在禦書房外的，正是那跟隨高璋前往那西夏，蹭下了不少功勞的梁師成。

站在外面，強打精神，努力讓自己不睡過去的梁師成，亦是看到了書房內的這樣觸目驚人的一幕。

這讓梁師成震驚到無以復加之余，亦在暗暗慶幸自己這一趟隨行伐夏之時，將所有的小心思全部都收斂了起來。

不然，要是這位狀元公朝著官家那裏遞上幾句關於自己的壞話，梁師成覺得官家把自己踢到偏僻的窮鄉僻壤去都算輕的。

指不定就像當初處理那李彥似的，直接亂棍打死拖去埋了也很有可能。

官家就這麽握著高璋的手，回想到自己當初做過的那些關於愛徒的夢境。

一個個地，都已經變成了現實，而小高對自己的承諾，就沒有一個不兌現的。

當真不愧是有科舉以來，最為出彩也最傑出的狀元。

亦不枉自己為了讓愛女嫁給他，花費了那麽多的心思。

如今他還如此年輕，哪怕是去了那西北邊陲之地，經歷了那麽多的艱難困苦，好不容易才獲得了百年未有之勝跡。

即便如此，心裏邊，卻仍舊戀戀不忘自己這位師尊渴望大宋能夠重復漢唐榮光的野望。

如今，蕩平西夏，光復舊土，又大敗遼國的自己，稱上一句大宋的中興之主，亦不為過。

倘若真有一日，就連那燕雲十六州也能夠盡歸於大宋，怕是自己為大宋開疆拓土，光復漢家天下之威力，當可萬世傳頌。

有宋一朝，自己的廟號，在天下人，乃至青史之上，必定可排到太祖與太宗皇帝之上。

“你我師徒相得之佳話，必可傳唱古今，汝之功績必可名留青史……”

師尊趙佶，坐在那裏，時不時拍下高璋的手背，在那裏嘟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