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科西嘉薄荷:

春申市。

洪荒壹號院。

在一個平平無奇的上午,歲聿終於從來探病的師兄彭三思口中,弄明白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麽——他忘記了他曾經失憶過。

“無限套娃啊你這是。”染了一頭銀色奶奶灰的彭師兄放下果籃,就走去推開了花廳方圓兼施的窄邊窗戶,“不過我之前確實看過一個類似的新聞,說是國外有個得了老年癡呆的大爺忘記了自己得老年癡呆這件事,然後就不藥而愈了哈哈。”

窗外,秋光清朗,天高雲闊。

窗內,彭師兄笑的像個反派,無限猖狂。

霍家門前高大參天的梧桐樹,正在經歷由紅的似火向一地碎金的轉變,它們筆挺地站在道路兩旁,競相為這個南國之秋點綴上了紅衰綠減,也隔絕了洪荒壹號院周邊寸土寸金的熙攘高樓以及嘈雜的車水馬龍。

一棟棟由老式洋房改建的現代別墅,就這樣完美隱在了一片隱綽朦朧的如畫風景後。

“你知道這附近的房價漲到多少了嗎?這還是最近房價下跌後的結果。真是可惡啊,你們這些有錢人,是一點也不給我們NPC活路。”彭師兄發出了“仇富”的聲音。

彭三思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師弟有錢,有錢到會偶爾在熱搜上看到他家八卦的那種,但從未如此直觀的感受過金錢的魅力。現在,他的內心只剩下了一個想法,這樣的人就該活在經濟財報或者福布斯排行榜上,為什麽要和他一起下小破棋?

“其實我們家很多八卦我也是從熱搜上看到的。”歲聿默默給師兄“孝敬”了一個秋月梨,一看就汁水充盈、酸甜脆口,是彭師兄的最愛。

作為家族裏知名的躺平主義者、退堂鼓一級表演藝術家以及遊手好閑協會終身會長,專心棋壇的歲八段早已經被邊緣化,知道的並不比吃瓜群眾多多少。甚至很多時候當別人來找歲聿求證某個歲家的八卦時,他的反應往往是“還有這回事呢?快,展開說說!”

當然,大概也是因為這份不求上進的美好品德,在歲大堂姐上位奪權的一系列血雨腥風過後,歲家幾乎只剩下了還在逐夢啟棋圈的歲聿沒有受到影響。

不對,還是有變化的,好比他的家族待遇提高了,股份分紅也變多了。

最近,歲聿更是為家族作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傑出的貢獻——和霍家的家主聯姻,括弧,已領證。

“你和霍總的事你還記得吧?你們結婚了。”彭師兄一手依在原木復古的邊櫃旁,一手哢嚓哢嚓地吃完了一整個秋月梨,對於食物,他總是虔誠而又真摯。

歲聿看了看自己如今所處的偌大霍宅,又看了看眼前的師兄,就好像在說,你覺得呢?

“咳。”彭三思遮掩似的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不自在的活動了一下脖頸上的掛脖耳機,“你老攻呢?”彭師兄前段時間出國比賽,遺憾錯過了歲聿新婚,至今還沒見過師弟的合法伴侶。

歲聿迷之沉默的再次看向師兄,緩緩給出提示:“今天是工作日。”

社會閑散彭茫然的看了回來,so?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工作日的上午,作為霍氏集團的總裁此時還能在幹什麽呢?只可能是上班啊,為增加國家的GDP而努力。現實裏的總裁,有幾個不忙的?

一對廢話學以臻於化境的師兄弟遙遙相望,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是問他人咋樣?”彭師兄強行挽尊。

“唔……”好看的黑發青年陷入沉吟,這還真是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問題。

從傳言中來說,霍氏總裁霍川騖(wu)殺伐果斷、獨斷專行,上位過程比歲聿的大堂姐還要精彩,據說當年霍祖父突然病危,家族內鬥不再遮掩,人腦都快打出狗腦了,還是長孫霍川騖回國力挽狂瀾,強壓一眾牛鬼蛇神,以不容置疑的雷霆手腕肅清了整個霍家。財經、娛樂、社會多板塊聯動屠版,各種六親不認的鐵血事跡至今還在圈內隱秘流傳。

但如果僅從歲聿和這位霍總的幾面之談來說:“他挺帥的。”

“啊?”

“辦事很講效率。”

“啊啊??”

歲聿和霍川騖是相親認識的,準確的說,他們只見了三次面。第一次認識彼此,第二次簽結婚協議,第三次就領證了。

當歲聿從民政局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上新鮮出爐的結婚證,真的,就這麽,結婚了?

他的身側就站著他面容冷峻的新婚丈夫,對方生得肩寬腿長,十分高大,但比他的身高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剪裁得體西裝下包裹著的強大氣場,仿佛與生俱來,明晃晃地寫著四個大字——生(別)人(來)勿(沾)進(邊)。

歲聿只在台階上短暫的停了一下,肅冷倨傲的男人就已經偏頭,主動看向歲聿開口:“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