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章 冒險豪賭

高句麗的娼館跟大唐的青樓不同。

最大的區別是賣藝與賣身。

大唐的青樓主打一個賣藝,當然也能賣身,賣身的對象要麽權勢夠大,要麽錢財夠多,窮酸書生與青樓小姐那種美麗的愛情故事,大多只存在於話本小說裏。

青樓姑娘迎來送往,經歷的恩客太多了,心地早已麻木且冷漠,她們啥尺寸的鳥沒見過,她們更清楚,男人是好是壞跟有錢沒錢並沒有因果關系。

沒錢的男人看起來像正人君子,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資本幹壞事,突然給他一百萬試試,他能狂炫一把藍色小藥丸,然後包下青樓日翻天,連保潔大媽都不放過。

高句麗的娼館無論從建築還是姑娘的品相,都遠遜於大唐的青樓,從名稱上也能看得出來,“娼館”究竟是幹啥的。

恩客來了,姑娘自覺躺平擺好姿勢,幹啥都可以,但要她們唱個小曲兒,彈一彈琴,吟誦一下風月詩句什麽的……客官請自重,小女子賣身不賣藝,娼館不提供這項業務。

見慣風月的薛大公子,在高句麗這樣的娼館裏,其實很難體驗到真正的快樂,日過母獅子的男人,怎麽看得上野狗?

今日混進辱夷城,薛訥發現完全沒機會奪下這座城池,無奈之下抱著來都來了,總歸要折損數億精兵的念頭進了這家娼館。

峰回路轉,沒想到辱夷城的守將居然也進了這家娼館。

薛訥的表情興奮起來,腦子飛速轉動,他覺得自己又有了機會。

身邊的姑娘正在磨蹭他的身體,姑娘模樣身段兒雖然不怎麽樣,但服務態度無可挑剔。

薛訥正在想事情,怎能被打擾,於是一記耳光抽了過去,抽得姑娘一聲慘叫,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你給老子正經點兒,好好跪著,不要動手動腳!”薛訥指著她呵斥,大拇指一翹,指了指自己:“老子是正人君子來的!”

恩客脾氣暴躁,姑娘不敢亂動,她聽出薛訥說的不是高句麗話,但以她的身份是絕不敢多事的,於是老老實實跪在閣子正中央。

招了招手,莫恩俊湊了過來。

薛訥沉聲道:“辱夷城的守將是個啥來路?”

莫恩俊道:“我數年前來過辱夷城,如果守將沒換人的話,他名叫‘安玄渙’,是個四十來歲的武將,聽說脾氣不好,對城池橫征暴斂,對平民動輒打殺。”

“當初我跟著一位商人進城,莫名被抽征了不少稅錢,商人虧了血本,自那以後不敢再來。”

薛訥聞言笑得愈發開心了。

“那個安玄渙是一城守將,竟也會來娼館這樣的地方?他家中沒有侍妾嗎?”薛訥又問道。

莫恩俊呵呵一笑:“他家中侍妾不少,但男人嘛,哈哈,永遠會對沒玩過的動心,到手以後的就沒那麽好玩了。”

二人會心一笑,男人,呵!

薛訥摸著下巴沉吟起來。

莫恩俊對安玄渙並不熟,介紹他時只說了寥寥數語,但薛訥卻很聰明,他敏感地捕捉到了兩個關鍵詞。

第一,“橫征暴斂”,第二,“娼館尋歡”。

第一個,說明他貪財,第二個,說明他好色。

一個貪財又好色的人,太容易利用了。

武力值再高又如何,只要抓住他性格的弱點,照樣能利用。

看看三國呂布的下場,就知道武力值這東西,在權謀詭譎的時代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腦子才重要。

薛訥腦子不笨,權貴紈絝子弟看似荒唐混賬,但千萬別以為這類人都是廢物。

事實上他們從小接受的便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精英教育,再蠢的權貴子弟跟普通平民一比較,都算是人中龍鳳了。

世道就是這麽不公平,所以在古代,寒門貧民子弟才很難出頭,這是沒辦法的事。

沉思良久,薛訥越琢磨越發現自己陷進了死胡同。

想那麽多見不得人的計謀幹啥?

一個貪財好色的人,當面付出值得他背叛的足夠籌碼不就夠了?

搞那麽多陰謀詭計有什麽意義。

薛訥當即狠狠一拍桌案,咬牙道:“賭一把,老子用命博一樁軍功,賭贏了血賺!”

然後薛訥從懷裏掏出一塊約莫小半斤重的馬蹄金,遞給莫恩俊,道:“你去那位安玄渙的閣子,告訴他,我是大唐王師的密使,如若不棄,願當面一敘,如若不想見我,這塊馬蹄金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莫恩俊張大了嘴,驚愕地望著他。

大唐的人膽子這麽大的嗎?萬一安玄渙翻臉,咱們這幾人可就交代了。

見薛訥一臉淡然,莫恩俊想勸說幾句又不敢,猶豫半晌還是一咬牙,握著那塊馬蹄金轉身走出閣子。

薛訥深呼吸幾次,努力平復劇烈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