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殺機暗伏

下毒的事弘化公主解釋不清,李欽載在一旁和稀泥。

竄得兩腿發軟的吐蕃使團連拔刀的力氣都沒有,卻紛紛有氣無力地叫囂著要報仇,吐谷渾使團則針鋒相對地嘲笑,有膽現在就出去單挑啊……

館驛一片混亂,論仲琮無力地半癱在院子中間的蒲團上,憤怒地盯著弘化公主。

弘化公主倒有點意思,她渾然無視論仲琮憤怒的眼神,反而目光冰冷地瞪著李欽載。

三人之間的氣氛有點詭異。

李欽載和了半天稀泥,捕捉到弘化公主不善的目光,頓時心虛地扭過頭去。

事情的邏輯其實很簡單。

吐蕃懷疑吐谷渾下了毒,吐谷渾下沒下毒弘化公主最清楚,既然不是吐谷渾幹的,那麽涼州城裏僅剩的嫌疑人當然就是李欽載。

這貨又特麽不當人了,又一次在兩國之間挑起了事端。

大唐天子怎就派了這麽一個貨色來當使節?看看他把三國搞得雞飛狗跳的,簡直是一根攪屎棍,只要發現表面的屎快幹了,立馬便攪和一番,讓這坨屎重新散發惡臭。

事實證明,拿自己的祖宗先人發誓也不管用,吐蕃人可能不信這一套。

論仲琮仍然一臉憤怒地瞪著弘化公主,伸出顫巍巍的手指著她:“做事如此下作,也虧得好意思說是大唐公主,今日你對我吐蕃使團下毒,來日我必有報答。”

弘化公主大怒,正要拍案而起,然而論仲琮突然臉色一白,捂著肚子顫聲道:“不好,又來了!”

說著論仲琮起身,踉踉蹌蹌朝茅廁奔去。

茅廁的門緊閉,論仲琮不管那麽多,這個時候權力發揮了作用,有權力的人,蹲茅廁都能享受不排隊的VIP待遇。

一腳踹開茅廁門,論仲琮將裏面一個竄稀正歡的吐蕃隨從硬生生拽了出來,自己飛快鉆了進去,光著腚的隨從一邊慘叫一邊連滾帶爬跑遠。

院子裏,親眼見識這不堪一幕的李欽載和弘化公主非常默契地露出嫌惡的表情。

弘化公主轉眼一瞥,冷冷道:“李欽載,是你幹的,對不對?”

李欽載一頭霧水:“殿下所言何意?下官聽不懂。”

“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不要裝了。吐谷渾沒幹過,那就只有你了。”

李欽載震驚了:“殿下竟懷疑是我下的毒?”

“不然呢?”

“吐蕃使團水土不服,不可以嗎?”

“騙鬼呢,有意思嗎?”

李欽載打死不承認:“大唐正為出兵幫助吐谷渾退敵而籌集糧草,殿下竟然汙蔑大唐使節,豈不令人寒心?”

弘化公主一滯,倒不是覺得冤枉了李欽載,而是他的話讓她不得不有了顧忌,若大唐真願出兵,為了這點小事與李欽載交惡實在不劃算。

李欽載深情地道:“殿下,大唐與吐谷渾可是盟友,殿下這般汙蔑好人,豈不令親者痛,仇者快?說不定是吐蕃使團自己下的毒呢,為的就是離間你我兩國關系,殿下不可上當啊。”

弘化公主冷哼一聲,道:“李欽載,事實真相你我心裏有數,本宮不多說了,但願大唐真能出兵幫吐谷渾退敵。”

“殿下放心,馬上就快籌齊糧草了。”

扭頭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茅廁方向,李欽載嘴角上揚,向弘化公主告辭。

……

入夜,館驛內兩國使團各自的院落都亮著燈。

竄稀竄得奄奄一息的論仲琮躺在床榻上,蒼白的臉色在燭光的照映下愈發嚇人,像盂蘭盆節流竄到陽間吃元寶香燭的鬼。

“涼州城這地方邪門,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我實不知能否活著見到大相……”論仲琮呢喃道。

屋子裏還有一位吐蕃人,是論仲琮的心腹隨從。

努力支起身子,隨從急忙將他扶坐起來。

論仲琮虛弱地喘著粗氣,道:“我們吐蕃使團進了涼州城,處處陷入被動,時刻被人暗算,這樣的情況不能繼續下去了,唐國也好,吐谷渾也好,皆非良善之輩,看看我們使團今日的下場便知……”

隨從低聲道:“您先養好身子,與唐國和吐谷渾的談判還沒談出結果呢。”

“在這涼州城裏,我為魚肉,他為刀俎,能談出什麽結果?”論仲琮喘著粗氣,蒼白的臉上突然閃過一道厲色,道:“我等必須求變,若不變,則為死局。”

“唐國也覬覦吐谷渾這片土地,吐蕃與唐國必有一戰,所謂使團談判其實都只是做個樣子,既如此,不如我來做這個變局之人!”

隨從驚道:“您打算做什麽?”

論仲琮臉頰抽搐幾下,低聲道:“我讀過中原的聖賢書,曾聞漢朝班超出使西域鄯善國之所為。”

“當時鄯善國裏不但有漢朝使節,也有匈奴使節,班超率使團半夜斬了匈奴使團,徹底斷了鄯善國主的念頭,從此不得不歸附漢朝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