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余波不息

離涼州城二十裏的荒涼野外,一場無情的截殺正在進行。

說實話,吐蕃使節壓根沒想到自己會被截殺。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是所有國家約定俗成的規矩,這個規矩極少有人打破,使節來到敵國的主場,不論他說了什麽過分的話,做了多少過分的事,不殺是底線,要算賬也該在戰場上算。

然而今日此刻,看著四面八方圍過來的將士,吐蕃使節打從心底裏感到驚恐。

這些伏兵顯然沒打算掩藏自己的身份,他們穿戴的皆是大唐的制式鎧甲,手裏的古怪兵器更是辨識度極高。

他們分四個方向站定,擺出的陣型也熟悉,使節曾在積石山見過。

就在數日前,仍是這群人,在積石山下一戰成名,令原本順風順水的吐蕃軍隊連營門都不敢出,祿東贊的戰略計劃完全停滯下來。

今日,他們如鬼魅般出現,而這位吐蕃使節,已成了囊中之物。

蕭殺凝滯的氣氛裏,四周的唐軍已在不慌不忙地填裝火藥和彈丸,第一排的唐軍單膝跪了下來,手中那件古怪的兵器平舉,瞄準了吐蕃使團。

使節大驚失色,急忙高舉雙手大聲道:“慢著!我是吐蕃大相祿東贊所遣使節,欲面見大唐李縣伯,事關三國存亡,爾等不可輕犯!”

帶著顫抖的聲音在荒涼的野外回蕩,然而,唐軍沒人搭理他,所有將士已填滿了火藥彈丸,靜靜地等候主將的命令。

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滑落,吐蕃使節色厲內荏喝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大唐泱泱上國,竟連這點規矩都不守了麽?”

包圍圈外,孫從東向前走了兩步,舉起手中的紅色小旗。

嘩啦一聲,所有將士如同聽到了軍令,一齊舉起了三眼銃。

吐蕃使節汗如雨下,雙膝不聽使喚地跪在地上,泣聲道:“我只是使節而已,奉命來此,何罪之有?”

“是我不對,我錯了!我不該出言狂妄請貴國使節出城親迎,我願跪地向李縣伯請罪……”使節嚎啕大哭。

仍然沒人理他,唐軍從出現到此刻,沒人說過一個字,他們只是在有條不紊地擺好陣型,填裝火藥,最後準備第一輪齊射。

孫從東仍高舉著小旗,渾然無視吐蕃使團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哭聲和求饒聲。

沉寂良久,孫從東手中的小旗猛地揮落。

砰,砰砰!

一輪齊射,吐蕃使團的眾人在哭嚎中倒下一半,接著又是第二輪齊射,吐蕃使團裏便只剩下三五人還站著。

幸存者連哭嚎都停止了,神情呆滯地望向前方,一股股黃色的液體順著雙腿蜿蜒流下,現場血腥氣和尿騷氣混雜一片。

孫從東舉起了另一面白色的小旗,槍聲頓止。

皺眉看著存活的三五人,孫從東皺了皺眉,仿佛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

指著其中一名大約十四五歲,渾身瑟瑟發抖的使團隨從,道:“這個人可活,留下一匹馬給他,其余的全殺了!”

又是砰砰幾聲槍響,除了孫從東指定的那個小子外,吐蕃使團全軍覆沒,皆飲恨九泉。

盯著現場唯一一名幸存者,孫從東冷冷道:“回去告訴祿東贊,吐蕃刺我大唐使節在先,大唐報還之,如此而已。”

“還有,讓祿東贊再派使團來涼州,大唐使節下次願與吐蕃好好聊聊,滾吧!”

如同來時一般,唐軍又無聲無息地退去。

四周一片寂靜,幾只禿鷲在天上盤旋,發出淒厲的叫聲。

地上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數百屍首躺滿一地,而在片刻之前,這些屍首還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瞬間就全沒了。

唯一幸存的小子仍傻傻地站在原地沒動,他的魂魄仿佛都飛走了,直到一陣凜冽的寒風從他脖頸吹拂而過,小子一個激靈,終於回了神。

看著滿地的屍首,小子喉嚨裏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叫,一邊叫一邊驚恐地往後退,被屍首絆倒後,爬起來繼續尖叫後退。

極度的驚惶中,小子騎上一匹馬,整個身子都趴在馬背上,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抽了馬兒一鞭,馬兒吃痛嘶鳴,放蹄朝吐谷渾方向狂奔而去。

……

涼州城外,唐軍截殺整個吐蕃使團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這次涼州城的官民都被這位大唐使節無法無天的做法驚呆了。

長安來的官兒都這麽暴躁麽?真的連一點規矩都不講了?

一國使節啊,整個使團數百人啊,全都殺了,僅僅留了一個活口讓他回去報信。

這是何等的猖狂跋扈,聽說這位使節在長安城時是有口皆碑的囂張紈絝,如今見他舉止,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那麽問題來了,這位囂張的紈絝究竟知不知道截殺一國使團的性質有多麽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