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卑微滕王,登門討債

豪奢的馬車停在李家別院門口,隨從掀開車簾。

身材略顯肥胖的滕王推開隨從攙扶的胳膊,雙腳蹬空狠狠一跳,重重落地,地上頓時一片煙塵。

仰頭望著李家別院高大的門楣,滕王咬了咬牙,一臉不忿。

“終於……直搗騙子老巢了!”滕王冷笑,想到被李欽載騙光了錢,心心念念的滕王閣化為飛灰,於是又悲從中來,仰天張嘴,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古怪的嗷嗚,像極了半夜餓著肚子的狼。

金鄉縣主匆匆從門內走出,站在門外的滕王表情頓時不爽了。

明知道她是來拜訪閨中密友的,但看著自己的女兒從一個有婦之夫的家裏走出來,滕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

“父王為何突然來此?”金鄉渾然不覺親爹此刻豐富的心情活動。

滕王哼了哼,指著李家別院的門楣道:“本王今日來找那廝算賬的!騙了本王的錢,以為躲到窮鄉僻壤就能躲過去了嗎?”

“對了,李欽載那騙子呢?本王親臨,為何不出來迎接?英國公府上子弟如此沒禮數麽?”

金鄉臉色有些尷尬,本來她應該與父王同仇敵愾的,但這幾日不知為何,對當初李欽載騙錢的事早已失了憤怒之心。

或許是閨中密友的情面,也或許是李欽載展現出來的才華,總之,金鄉縣主對李欽載實在提不起恨意。

父王名下田產商鋪無數,錢來得容易,被人騙一點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父王,李縣伯……身子不適,正在後院臥床,故而未能親迎,讓女兒代他賠禮。”金鄉語氣清冷地道。

滕王一呆。

本來只是故作姿態打算給個下馬威的,但女兒這句話說出來,滕王可真生氣了。

什麽身份,什麽立場,憑啥讓我女兒代你賠禮?

“欺人太甚!李欽載,還錢!”滕王踮起腳尖,朝門內大吼道。

門口還站著李家的部曲,金鄉頓覺尷尬極了:“父王,這是別人府上,不可失禮。”

滕王暴怒:“他騙我錢時為何不覺得失禮?本王上門討要反倒失禮了?”

金鄉無奈地看著他:“父王,錢是錢,禮數是禮數,不要無理取鬧。”

滕王頓時炸毛了,這才幾天,胳膊肘便往外拐了,悔不該讓她獨自來拜訪崔家閨女,也不知這幾日李欽載那混賬又給女兒灌了啥迷魂湯。

滿腔怒火不便向疼愛的女兒發泄,滕王只好指著別院大門跳腳:“李欽載,還錢!”

別院門外值守的部曲們面面相覷,一臉猶豫。

換了別人敢在李家門口如此胡鬧,早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可這位在門口撒潑的人卻是滕王,天子的皇叔,實在不便動手,連勸都不敢勸。

滕王無所謂,丟臉這種事,只要臉皮夠厚,它就不存在。

金鄉卻越來越尷尬,父王這撒潑的形象,實在讓她有些羞恥。

領著滕王進了別院大門,滕王左顧右盼,目光所及任何擺設格局,都會不屑地嗤笑,一臉嫌棄的撇嘴,仿佛自己掉進了茅坑,不但茅坑臟,自己也臟了。

父女倆剛入前堂坐定,崔婕便匆匆從後院趕來,朝滕王盈盈一拜。

滕王這次倒是沒撒潑,而是端起了長輩的架子,和藹地微笑。

“多年不見崔家閨女,依舊絕色傾城,你夫君呢?躲著不見可沒用,本王今日在你府上住下了。”

崔婕笑吟吟地道:“夫君身子抱恙,正在後院臥床呢,殿下且寬住,侄女代夫君款待殿下。”

滕王冷笑:“你夫君當初在並州幹的事,你可曾知道?”

崔婕不慌不忙地笑道:“殿下,侄女已嫁作人婦,只知侍奉夫君,你們男人家的事,侄女可沒興趣知道。”

滕王哼了哼,指著她道:“越來越滑頭了,定是跟你夫君學的。”

鼻子突然抽泣幾下,滕王擡袖抹了抹眼角,淒聲道:“不瞞賢侄女,本王我……命苦哇!嚶嚶嚶。”

崔婕見他說哭就哭,情緒轉換令人如此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後差點噴笑。

金鄉卻無地自容,冷聲道:“父王,夠了!婕兒面前不必作態,毫無意義的。”

滕王哭聲立止,說收就收,一臉悲戚瞬間化作端莊正經,捋須沉聲道:“賢侄女見笑了,呵呵。”

崔婕驚愕地睜大了眼,半晌沒出聲。

金鄉皺眉道:“父王從長安而來,只是為了討債?”

滕王道:“當然……不止。”

“父王還想作甚?”

滕王笑了笑,道:“還想覲見天子。”

金鄉嘆氣:“天子在長安,此地並無天子。”

滕王神秘地笑道:“天子很快就來了。”

話音剛落,別院大門外匆匆跑來一名部曲,跑到廊下朝崔婕稟道:“稟少夫人,天子禦駕已至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