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待曉堂前拜舅姑

平胸而論,古人對姿勢的研究其實比現代人更充分。

《合陰陽》中有“十修”“八動”,《洞玄子》中有“九狀”“六勢”,《天地陰陽大樂賦》中有“行九淺而一深,待十候而方畢”……

看看,古人就算是老色批,也都是有文化的老色批,而一千多年後的老色批只會盲目自信地說“大不大,爽不爽,叫爸爸”。

高下立判,痛定思痛,傳統文化的丟失,是值得後人警醒且自省的。

洞房花燭夜,新婚夫婦行房之前同閱小黃圖,確實是唐朝的風俗,而且是僅屬於權貴階層的風俗。

而這已經算是很保守了,真正講究的權貴世家在嫁女兒之前,往往會提前派出一位姐妹或通房丫鬟,與新姑爺同赴雲雨,直到正式成親那天,丫鬟才算功成身退。

這當然是有目的的。

其一是試試新姑爺的功能是否正常,萬一是個舉不起來的,丫鬟試過後會立馬如實向娘家稟報,那麽這樁婚事便需要重新考慮了,畢竟女兒嫁過去不能守活寡不是?

其二是兩個家族聯姻的利益捆綁了,派過去試水的女子,不是姐妹就是非常信任的貼身丫鬟。

如果有朝一日正房夫人早逝了,當初通房試水的這位女子便立馬補位,兩家的聯姻關系沒斷,利益還能繼續捆綁下去。

當然,凡事有例外,比如青州崔家可能就不太講究這個,李欽載在長安苦苦等了一個月,也沒見老丈人有啥表示,實在是太失禮了。

燭光搖曳的洞房內,李欽載認真地翻閱這本小黃冊,專注的神情差點令他忘了今晚本來應該要幹啥了。

崔婕根本不敢看圖冊,羞紅著臉默不出聲坐在他身旁。

良久,李欽載贊嘆道:“博大精深,深不可測!”

崔婕愈發羞得不行,劈手奪過他手裏的圖冊,燙手似的慌忙將它扔到一邊。

李欽載嚴肅地道:“你這個小同志,怎能不愛學習呢?剛剛一眼都沒看,若是我的弟子,這會兒該挨鞭子了。”

崔婕紅著臉道:“我才不看……若不是喜娘非要我帶來,早將它扔了。”

李欽載笑道:“你不看無妨,我學會了教你……”

紅燭微微炸響,迸出一朵雙蒂燈花兒。

李欽載拉過她的小手,笑道:“夫人,天色不早,你我該安歇了吧?”

崔婕身軀微微發顫,下意識推拒,又不能推拒,今夜於他於她,都是人生中最珍貴的一夜。

雙手剛撫上她的衣襟,崔婕慌忙退卻,輕聲道:“你……你去把蠟燭熄了。”

李欽載嚴肅地道:“今夜喜堂紅燭,按規矩是不能熄的,不吉利。”

崔婕腦子又慌又亂,結結巴巴道:“是,是嗎?”

悲壯地閉上眼,崔婕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那,那……便安歇吧。”

李欽載眨了眨眼,突然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崔婕赫然睜開眼,一臉震驚:“不可能!男女固然要行敦倫之禮,可……用嘴是何故?”

李欽載很正經地解釋:“夫人想想你以前做的繡活兒,所謂‘穿針引線’,線頭要穿進針孔,是不是首先要把線頭舔濕了,讓它有了硬度,才能從容輕易地穿進針孔裏?男女敦倫之禮,與此理同矣。”

崔婕呆怔半晌,突然捶了他一下,道:“定是你在誆我!”

李欽載面無表情道:“我怎會騙夫人,夫人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崔婕呆呆地回憶自己做繡活的步驟,好像……真的要舔過線頭才能穿針。

可將穿針引線聯想到男女那事兒上,崔婕腦海裏頓時有了畫面,臉蛋兒羞得快滴出血來。

“我,我……不知道,不管了,我先睡了。”崔婕衣裳都沒脫,合衣便往床榻上一倒,飛快用被褥蒙住全身。

李欽載嘿嘿一笑,也鉆進了被褥。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許久許久許久之後,伴隨著一聲似痛苦又似快活的長吟,洞房內終於恢復了安靜。

雲住雨歇,梅開一朵。

……

天剛亮,崔婕便忍著疼痛醒來了,叫來了從霜,從霜紅著小臉服侍一對新人穿戴洗漱。

崔婕行動不便,李欽載攙扶著她,誰知不僅被她拒絕,還被她狠狠掐了一把。

“痛嗎?”崔婕冷著臉問道。

李欽載也不充好漢,老實道:“痛。”

“昨夜我就是這麽痛,不,比這還痛。”崔婕氣得又掐了他一下。

“可能線頭還是不夠濕潤吧……”李欽載試著找原因。

崔婕俏臉又紅了,感覺自己從此無法直視繡活兒。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李欽載與崔婕相攜來到堂前,在李勣和李思文李崔氏面前,崔婕羞怯地盈盈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