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來歷不明

不管出現任何意外,首先保護的是孩子。

這似乎是人類刻入遺傳基因裏的天性。

李欽載並不在乎水溝裏那個年輕人的死活,他只在乎蕎兒會不會被嚇到,那人滿身的血跡會不會對蕎兒造成童年心理陰影。

孩子太大,無法承受生死這麽龐大復雜的經歷,隨著他慢慢長大,生死離合這些人生裏無法逃避的經歷,順其自然便好。

回到別院,李欽載命丫鬟將蕎兒送回後院,然後叫來了劉阿四,告訴他莊外田埂邊的水溝裏有個年輕人,讓劉阿四帶人將他擡回來。

未多時,部曲們擡回了那個年輕人,將他放在前院邊的暖房裏。

李欽載親自過去看了一眼,見那個年輕人雙目緊閉,臉上也布滿了血跡,從微微起伏的胸膛來看,人似乎沒死,只是受了不輕的傷。

“這個……洗洗還能要吧?”李欽載指著年輕人道。

劉阿四低聲道:“五少郎,此人身上的傷不少,似乎被亂刀劈砍過,傷口大多在後背和四肢,倒不是什麽致命傷,不過失血過多,不知能不能活下來。”

李欽載哦了一聲,道:“按流程,該如何處置?”

“當然是報官,此地隸屬渭南縣,應當告之渭南縣衙,讓他們派人來查證此人的來歷和身份。”

李欽載點頭:“那就派人報官吧,另外去請個大夫,給他治治傷,莫死在咱院子裏,晦氣得很。”

正說著話,年輕人突然動了,明明已是垂死,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坐了起來,在床榻上打了個滾兒,翻身撲倒在地,卻仍奮力地往外爬去。

李欽載和劉阿四都驚呆了。

“啥意思?大唐的人都這麽有素質的嗎?不想死在我家,所以打算死外面去?”李欽載愕然問道。

劉阿四眼中卻閃過一道冷光:“五少郎,這家夥的來歷更可疑了,他分明是聽到了咱們剛才說要報官,所以才不要命急著離開。”

年輕人朝門外爬去,他爬得很緩慢,喘息很急促。

李欽載和劉阿四也不攔他,冷眼看著他緩緩往外爬。

年輕人一直爬到暖房門口,手剛夠到門檻,卻終於支撐不住,白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李欽載喃喃道:“這是幹了多大的虧心事呀,為了躲官,連命都不要了。”

“五少郎,咱們還是報官吧,此人不明來歷,不宜留在咱別院裏,怕是會有隱患。”

李欽載想了想,道:“先別報官,等他醒了問問再說,若真的幹了壞事……嗯,壞事也分大小,騙小孩子零花錢之類的小壞事,就不必報官了,若是殺了人,再報官不遲。”

劉阿四無語,嘆道:“五少郎,此人這般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騙了小孩子零花錢之類的小壞事,怕是牽扯了殺人案子。”

“派人守在房門口,不準他出去,另外請個大夫來給他治傷。”李欽載嘆道:“他死不死我並不關心,問題是剛才蕎兒看見他了,不把他救活,我對蕎兒無法交代。”

劉阿四眼中露出了笑意:“小郎君生性善良,長大後必有福報。”

李欽載也笑了:“我對他所求不多,只求在我臨終前,當我說我還能搶救一下的時候,他不會拔我的管兒……”

……

年輕人被安置在暖房內,劉阿四派了部曲守在房門外,又請了大夫給他治傷,敷上藥後,年輕人仍然昏迷不醒。

直到第二天,他才悠悠醒過來。

在他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劉阿四便進了房,嚴厲地盤問他的來歷和身份,年輕人卻始終一言不發。

劉阿四不耐煩了,威脅要報官,他的眼眸裏終於有了些許波動,但仍然緊咬牙關,一個字未說。

李欽載把人扔給劉阿四就不管了,反正素不相識,能救他一命已是盡了道義之責,至於別的方面,劉阿四如果問不出什麽,便將他交給官府便是。

穿越到大唐的他,也是個遵紀守法的乖寶寶呢。

下午時分,劉阿四來找李欽載,一臉愧色地垂著頭。

“五少郎,那家夥死活不開口,小人又不能上刑,怕把他弄死了,實在沒辦法。”

李欽載正匆匆朝別院外的田地裏走去。

自從李欽載冰塊取火後,李素節這些紈絝如同著了魔似的,從渭河邊弄了不少冰塊,學著李欽載的樣子打磨成圓形凸面,然後在田埂邊弄一堆幹草,嘗試原樣復制。

還別說,真有成功的,李素節成功了。

當冰塊聚光成焦,點燃了幹草,紈絝們發出驚呼,李素節手執冰塊一臉得瑟,像一只PK後得到雌性交配權的公猢猻,高舉著冰塊四處展示,洋洋得意的樣子分外欠抽。

然後沒過多久,其余的紈絝們也陸續成功了。

於是莊外的田地裏處處火光,一堆堆大火冒著濃煙,搞得甘井莊如同戰亂時期外敵入侵一般,莊戶們人心惶惶,一臉驚恐地到處打聽,是不是有敵人打到大唐國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