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的問題 ◇(第2/3頁)

褚昉靠著馬車後壁,抱臂而坐,目光好似掠過陸鳶臉頰落在窗帷上。

“周侍郎說,他不是幫我,只是公事公辦。”

沒頭沒尾忽然冒出的一句話,將陸鳶目光引回了褚昉臉上。

他也看著她,臉色平和得像時光滯住了一般。

“哦。”陸鳶也只是微微動了下嘴唇,看不出其他情緒。

“明日之後,我不在皇城當值了。”褚昉平鋪直敘,不知是單純在陳述一件事實,還是在感嘆什麽。

陸鳶看看他,仍是點頭“哦”了聲。

褚昉忽覺得有些悶。

陸鳶因為生意的事大約還會經常進宮,他不在皇城,周玘卻在。

“不能叫康大哥管這事麽?”褚昉突然提議。

陸鳶愣了會兒,意識到他在說生意的事,搖搖頭:“表哥有他自己的事,不方便。”

褚昉壓緊了唇,唇線的弧度看著有些霸道,陸鳶已經很久沒見到他這樣子了,按照以往經驗,他下句會直接命令:“把這事交給別人,你不可再管。”

這次,他卻只是壓著唇,遲遲沒有說話,但神色越崩越緊,像一尊玉雕突然蒙上了一層飛霜。

他這般忍耐的模樣,有些好笑。

陸鳶抿緊忍不住勾起來的唇角,別過頭看窗外。

“子雲在宮裏當差,你若有急事,先找他,他會想辦法叫人通知我。”

褚昉認真看著陸鳶:“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不要去找周玘,不要欠他人情,不要和他再有任何深深淺淺的糾葛。

陸鳶隨意點頭,“嗯。”

褚昉壓緊的唇角並沒有舒緩,盯著陸鳶偏過去的側臉。

她眼尾稍稍翹起,長長的眼睫似被風拂過,偶爾輕輕地顫,看上去愉悅的很。

不知為何,褚昉覺得她在偷笑。

沒有多想,他伸過一臂將人撈了過來。

陸鳶本是直直坐在窗子邊,沒料想他會突然進攻,身子不可自控,向後一仰撞進了他懷裏,被隨之而來的手臂牢牢圈住了。

褚昉盯著她臉,似要把每一處細微的表情都放大十倍百倍。

陸鳶仍是抿著唇,看上去很輕,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用了怎樣的力氣,嘴角都有些酸了,只有這樣才能蓋住笑意。

可她的眼睛還是出賣了她,雀躍明亮的光無比生動地落在褚昉臉上。

她白皙如雪的面容,平靜得像一池沒有波瀾的湖水,那雙笑著的眼睛,卻是湖水裏閃耀著的日影,浮光躍金。

他不明白有什麽好笑的。

“你夫君降職,你很開心?”

陸鳶搖頭。

褚昉按她緊抿著的唇角,輕輕揉捏著,“酸麽?”

“到底笑什麽?”在他面前,她的笑容向來只有禮貌,褚昉還從沒見過這麽純粹的歡喜。

他一向執著,想來問不出答案不會罷休,陸鳶想了想,一開口,先笑彎了唇角。

“方才,我看到樹枝上有兩只雀兒,一只安安靜靜,一只羽毛都炸起來了,想去叨那安靜的雀兒,卻不知因何,氣沖沖撲棱著翅膀,張了張嘴,又偃旗息鼓,縮了回去,輕輕伸出嘴在那安靜的雀兒脖羽上蹭,可愛的很。”

褚昉聽她描述的活靈活現,下意識往窗外瞧去。

陸鳶笑說:“早就飛走了。”

褚昉看回她,目光落在她頸上。

兩只雀兒是很可愛。

不知為何,平穩行駛的馬車忽然顛簸了下,陸鳶捂緊了脖子,看著褚昉銳利得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氣勢上有些不戰而退。

“國公爺,一會兒還要見人。”

她也不知褚昉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帳衾之內就罷了,在外頭竟也胡來。

“國公爺!”驚怒卻又特意壓低的聲音。

“褚照卿!”壓低的聲音有些無奈。

“阿鳶,誰是那只炸毛的雀兒?”

褚昉碾著她脖子上桃花瓣大小的印痕,閑散地望著她。

陸鳶顰眉瞪他一眼,從腰間掛著的小荷包裏掏出掌心大小的妝鏡,照脖子一看,眉心蹙的更緊了。

一會兒回到褚家碰見了人怎麽辦?

凝神想了想,陸鳶扯下臂彎的帔子,平鋪展開之後去拔發簪,被褚昉阻下。

“做什麽?”

陸鳶瞪他一眼,甩開他手臂,自顧拔下發簪,在帔子一頭剌開一道口子,而後哧啦一聲,撕下一縷寬窄適中的水碧色薄紗。

繞在頸上擋住那處紅痕,還在耳下位置系了個蝴蝶結。

褚昉好整以暇看著她做完這一切,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卻什麽都沒說。

京都女子沒有這樣裝扮的,她如此標新立異,實為欲蓋彌彰。

他的妻子變了。

回到褚家,褚昉讓陸鳶先回蘭頤院,自己去松鶴院與母親說今日宮宴的事,與其讓母親日後從別人嘴裏聽到添油加醋的經過,又去責怪陸鳶,不如他提前說說清楚。

因郭元的教訓在前,鄭氏對褚昉遷官的事倒也沒有太意外,聽他說完經過也松了口氣,還開導他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