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是壞事 ◇(第2/3頁)

陸鳶額頭又滲了一層汗,目光·迷·離,將要辨不清此處何處、今夕何夕。

終於平穩了一些時,褚昉又低頭,輕聲問她:“阿鳶,你說要去哪兒?”

陸鳶攢了全身僅剩的力氣,灌在拳頭上,擂鼓一般落在他胸膛,“帳中!帳中!”

她氣惱狠了,可這聲聲嗔語卻帶著更多羞意。

褚昉難得見她如此生動的小女兒姿態,雖想再惹她惱上幾回,但見她氣力將盡,約是想與她生氣也有心無力了,遂了她意。

“聽你的。”他笑著將人兜在袍中,進了內寢。

陸鳶混混沌沌,約莫記得後來褚昉抱著她,叫人換了褥子,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我等著你,心甘情願給我生孩子。”

陸鳶沒有用晚飯就睡了過去,睡到半夜,醒來用了些夜宵,在窗前站著消食。

自窗子流瀉進來的月光被輝煌的燭火映得了無痕跡。

陸鳶明白,有些東西確實該放下了,不為別人,只為自己。

人生在世,不唯情之一字。花兒固然賞心悅目,可若結不成果子,便只能凋零枯萎,碾作茫茫微塵。

母親說,不要執著於一件沒有結果的事,此舉除了紛擾,別無益處。

其實仔細考量和褚昉的這樁姻緣,並非一無是處,且以世俗之見,大概頗稱得上良緣。

褚昉有意與她修好,雖有時仍舊霸道了些,偶爾還耍性子不與她說話,但能看出他多番忍讓,大有改觀,便是慪再大的氣,只要她一句話、一個關心的小動作,都能輕松化解。

多少有些記吃不記打,這樣的人也好相處。

且他承諾,由著她繼續奔波謀生意。

再說褚家上下,待她皆是客客氣氣,該和善的和善,該恭敬的恭敬,婆母雖不喜她,卻也不曾刁難,免她晨昏定省,也省她一樁事。

再說到她自己,她在這裏待過三年,也見過人性炎涼,對這府裏的人事、規則相對熟悉,日後對事或對人,也會得心應手些。

如此想來,這褚夫人、褚家婦也不是做不得。

她大概不會對褚昉生情,但這並不是什麽壞事,可以有更多理智應對二人的矛盾。

···

過了上元節沒幾日,便是妹妹的婚期,陸鳶早幾日就住在了娘家,陪著她準備一些上花轎時用的小物件。

明日就是婚期,夜中陸鷺睡不著,叫侄子去陸鳶閨房把人叫來。

褚昉這幾日也告了假,說是幫忙籌備婚典諸事,日日賴在陸家,陸鷺幾次想叫姐姐陪她,都被父親阻下,今晚說什麽也要把姐姐搶過來。

陸鳶閨房內,夫妻二人也在討論褚昉告假一事。

“其實不太忙,我們應付的來,如今多事之秋,你還是盡心些罷。”陸鳶勸說。

褚昉無所謂,“上次若非我告假,沒有參與排兵布陣,大約也和郭元一樣。聖上面前不缺我這樣的人,告假數日而已,沒什麽。”

陸鳶想他朝堂沉浮多年,也算歷仕三朝了,又何須她來指點,沒再多說。

褚昉卻注目看著她,眼中的光透著淺淺的愉悅。

她是在擔心他,怕他不盡心,受聖上責難。

“這幾日累了吧?”褚昉單手攬過她,另只手捏上她肩膀,手法嫻熟,力道適當,竟按捏得她有些享受。

他在家是主君,在外是將軍,緣何會這伺候人的手法?

“你怎麽會這些?”陸鳶索性閉了眼,舒舒服服享受著。

“早年在軍中,受傷是常事,小兵小將可沒專人照顧,只能自己跟著按摩生偷師,什麽都學了些。”

陸鳶掀眸看他,忽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她嫁他時,他已功成名就,後來的加官晉爵不過錦上添花,但九層之台起於壘土,褚家雖是世族,在皇朝卻無世襲的爵位,他亦是憑著自己的血汗,以少年之驅扛起了封侯拜相、一族榮光。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大概無數次從森森壘砌的白骨之中爬出來,死裏逃生,才至今日榮光。

其中艱辛,大約不輸另辟商道、篳路藍縷。

陸鳶忽無法心安理得享受他的按捏了。

“好多了。”她撥開他手,想逃離。

褚昉卻雙手按住她,低頭探她神色,不知她為何突然生了歉疚出來,正要開口問,聽門外一聲脆喊。

“大姑姑,小姑姑有事找你。”

話音未落,陸家小二郎砰砰砰敲著門,似生怕撞見什麽不該看的,說著:“我進來了?”

得到陸鳶允準才推門而進。

這是長嫂教他的,就怕他行事莽撞給別人造成困擾。

陸鳶趁機留下侄兒陪褚昉,自己去了妹妹房裏。

才進門,就被陸鷺拽去了內寢。

丫鬟們在外頭說笑,討論明日要怎樣為難新姑爺,此起彼伏的笑聲與這處處貼著紅雙喜的閨房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