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捉摸不定 ◇(第2/3頁)

因地勢所限,窯口分布並不集中,三三兩兩散落山野之間,陸鳶一日只能跑兩個窯口勘查,為節省時間,她不再返回府城客棧休息,選擇直接借住於窯工搭建的簡單茅草房裏。

用了五六日時間,基本將此處山間的窯口勘查了一遍,正打算往另一處村野繼續勘查時,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場雨阻斷了行程。

如今已是七月末,早就過了雨季,不料這雨一下就是兩日不間斷,積水成河,幾乎淹沒了道路,連一些低窪處的茅草屋都沖毀了,許多窯工都被困在了山裏,連飯都吃不上。

因著經常行走絲道,常有迷路困於沙漠的風險,陸鳶有儲備幹糧的習慣,這次來山裏勘查也命護衛帶著一些風幹的胡餅,雖然又幹又硬難以下咽,好在能解一時之困。

受困的窯工不少,幹糧無法支撐太久,但到第三日時,雨還沒有停的意思,再待下去,生計都無法維持,遂有些窯工決定冒雨下山,但積水洶湧,遠遠望去低窪處已是一片汪洋,道路難辨,此時下山很是兇險,陸鳶勸他們再等上一日,有人聽勸觀望,有人卻無耐心,踩著泥濘下山去。

不消多時,已有二十余人陸陸續續冒雨下山,卻都被阻在了一汪探不出深淺的積水前方。

有人探出一腳試探水的深淺,見那水直沒到了大腿根才觸到底,眾人都覺尚可接受,紛紛踏了出去,不想才走出沒幾步,忽然腳下一沉,本就積水的道路塌陷,頓時成了一片難以脫身的泥沼,二十余人全部陷了進去。

因著此處塌陷,地勢更低,又湧了許多積水過來,直淹過了眾人腦頂。

“快救人!”

陸鳶領著幾個護衛冒雨先沖了出去。

余下七八個窯工卻往後縮了縮,大聲叫嚷道:“不行不行,路塌了!別亂跑,還會塌的!”

陸鳶和幾個護衛尋著方才窯工下山的路,跑近泥沼邊時已經渾身濕透,幸而還有人高高擡著手臂在水面掙紮,陸鳶將一根長竿遞到那人手中,待他握緊便使勁兒向外拉扯,但她畢竟女子,氣力小,根本拉扯不動。

其他幾個護衛也都忙於搜尋救人,無暇顧及陸鳶這裏的動靜。

“來幫我!”

這句才說罷,長竿忽被泥沼中的人用力一扯,將陸鳶也帶進了泥沼。

“大小姐!”

幸而一個護衛眼疾手快,扯住了陸鳶腳腕,她雖嗆了一口水,好在沒有跌落下去,半個身子探在泥沼前,手中仍緊緊握著長竿。

其他幾個護衛也正在將人從泥沼中拉扯出來,暫騰不開手幫忙,陸鳶和護衛就這般硬撐著。

“這人得有多重啊!”

幾人本就在山上困了兩天,不曾吃飽過,身上虛的很,現下又淋著雨匍匐在泥濘裏,氣力已將耗盡。

卻在此時,泥沼裏又伸出一只手揪住了陸鳶的衣領,拉著她下沉,眼見著要將她整個拉下泥沼。

“大小姐,快放手!”

僅憑陸鳶和護衛,根本無法同時救下兩個人,護衛只能勸陸鳶丟開長竿。

陸鳶咬緊牙關傾注全身力氣試圖擡起身子,好將揪著她衣領的人往上提起些許,卻力不從心,只能一寸寸沉下去,將要浸入泥沼。

“對不起,我撐不住了。”

陸鳶咬咬牙,決意放開長竿,忽聽不遠處一陣人聲呼喊,似是在尋人。

有護衛立即應聲,見一群披著蓑笠的大漢循聲找來。

陸鳶驟然抓緊了手中長竿,不知是對護衛還是對陷於泥沼中的人朗聲道:“再堅持一會兒,有救了!”

來人皆是年輕力壯的兒郎,人手又多,很快就將幸存者救了出來,連余下困在山上的窯工也一道接了回去。

陸鳶已是滿身泥濘,散垂下來的發絲濕漉漉貼在頰邊,形貌狼狽不堪,來人中領頭的兒郎忙命人遞上一身蓑笠與她,領著他們暫時避去附近的村民家中。

換過衣裳,休整一番後,陸鳶去向那群人道謝。

那領頭的兒郎年近而立,生的十分周正,見陸鳶走近,忙拱手行了一禮,“是我有負將軍囑托,讓夫人受驚了。”

陸鳶一怔,疑惑了句:“將軍?”

“我曾跟隨褚將軍南下平亂,蒙他舉薦,而今在汝州折沖府任果毅都尉,夫人喚我趙小將便可。將軍早幾日就遞了信來,說夫人到此辦事,讓我照應著些,但彼時我不在府城,未能及時招待夫人,昨日回來托人去驛棧詢問,才知夫人來了此處,幸好夫人無礙,不然我實在沒法向將軍交待。”趙錯後怕地說道。

這雨連下兩日,又密又緊,汝州多處都遭了水災,趙錯聽說陸鳶來這裏勘查窯口後,直覺不妙,立即帶著人過來搜尋。

陸鳶聽罷前因後果,再次道過恩謝,心中卻不安定。

她本以為離京那個清晨和褚昉只是偶遇,如今想來,似乎是她想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