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已經和離 ◇(第2/3頁)

陸鳶正在磨茶,周玘便要接過茶磨去,陸鳶的手還留在茶磨上,周玘已覆手過去,將陸鳶小手蓋在了掌心。

不巧,這一幕恰落入褚昉眼中。

夏日炎熱,為了通風,茶室的窗子對開著,褚昉自窗口看見陸鳶便叫劉掌櫃走了,他卻並沒直接進來,而是看著陸鳶和周玘配合默契地點了一盞茶。

點茶極其費功夫,俗稱一個時辰一盞茶,陸鳶在褚家時,只會偶爾簡單煮些茶,從不會費這樣的心思。

“夫……陸,陸姑娘好興致。”

改了幾次繞口的稱呼後,褚昉推門而進,目光落定在茶磨上交疊著的兩只手。

目中似有烈火,焚灼著那兩只交疊的手。

陸鳶和周玘同時朝褚昉望去,二人下意識同時松開了茶磨。

陸鳶定定神,起身行了揖禮,以東道主的身份,不卑不亢、不失禮貌地笑問:“不知安國公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她穿著翻領綠袍,白凈的臉上笑意明媚,燦如朝旭,是她做褚家婦時從不曾有過的模樣。

原來真正的明珠在掌,是如此耀眼,是可以看得見光芒的。

這樣的陸鳶很陌生。

褚昉縱使聽聞過她諸般過往,知道她曾經又美又俏、性情嬌蠻,卻總想象不出曾經的她該是何等模樣,今日一見,方知她的過往,他錯過便是錯過了,永無法追溯,永無法回望,永遠也勾勒不出清晰的模樣。

所以這三年,果真是他,和褚家的規矩,湮滅了她的光麽?

褚昉放下漆匣,掃了周玘一眼,看回陸鳶:“你遺落了東西在家中,我來這裏辦事,順路帶上了,本想放茶莊,待你有空再取,聽聞你恰好在此處待客,便送了來。”

陸鳶心知沒有漏掉什麽,疑惑之下打開漆匣一看,不由怔了,頓了頓,回頭笑說:“安國公,這不是我的東西。”

褚昉面色冷去幾分,連國公爺都不叫了?

“不是你囑我從疏勒給你帶的麽?”

怕陸鳶反駁,褚昉徑自在茶案旁坐下,很快轉移了話題:“你我夫妻三年,竟不知你點的一手好茶?不知今日可有幸,嘗嘗陸姑娘的茶?”

不等陸鳶回答,周玘先一步在褚昉對面坐下,笑說:“淩兒方才已點了一盞茶,手腕累的很,我來點吧。”

褚昉的耳朵好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刺了下。

淩兒?這個名字聽他親口喚出來,比之前所想可惡難聽百倍!

周玘已撿了一塊茶餅出來,正要放去爐上炙烤,見褚昉推開了茶爐。

那茶爐中燃著小火,外殼是極燙的,褚昉卻似無甚感覺,直接握著茶爐移到了茶案一角,遠遠避開周玘,才松手,五個指肚已經灼得通紅。

褚昉面不改色,看著周玘道:“褚某想喝陸姑娘的茶,周公子還是不要越俎代庖,味道可是差遠了。”

周玘笑了笑,伸手要去拿回茶爐。

陸鳶怕他燙了手,直接在茶爐旁坐下,阻下周玘手臂,沖他微微搖頭,而後夾了茶餅在爐上炙烤,大方地說:“來者是客,何況安國公今日是送東西來的,喝一盞茶自是應當。”

陸鳶炙茶,周玘便要拿茶臼,手卻不及褚昉快,被他先一步搶下。

“周公子,失之毫厘,差之千裏,你還是不要插手了。”

陸鳶對周玘遞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與褚昉碰硬,點個茶而已,累到哪裏去?

她將炙好的茶餅放進茶臼,正要接來搗茶,見褚昉自己搗起來。

陸鳶詫異地看他一眼,並沒強行接過。

而後的流程便是,褚昉搗過茶,交由陸鳶磨茶,褚昉再羅茶,交由陸鳶溫盞,褚昉調膏,陸鳶注湯……

像方才陸鳶和周玘配合著點茶一般,褚昉從頭到尾重新來了一遍。

陸鳶也說不好,這最後的茶,是她點的,還是褚昉自己點的。

不管怎樣,他喝著舒心就好。

褚昉的茶點完,周玘的茶早涼了,陸鳶直接倒掉,說:“我再給你點一盞。”

周玘阻下,“我自己來。”

陸鳶笑了笑,沒有爭搶。

褚昉眉心又是一皺,手中的茶頓時沒了滋味。

“周公子不忙麽,怎有心思來這裏喝茶?”褚昉狀似漫不經心寒暄道。

周玘手下未停,從容點茶,“今日休沐,來訪故友。”

褚昉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朝事,一盞茶喝完,恰巧見周玘點好了茶,正要接過夾子再挑一塊茶餅,見周玘將茶推給了陸鳶。

“喝熱的。”周玘笑說,似是自然而然的習慣。

褚昉手下一緊,捏碎了茶盞。

周玘早就注意到褚昉的情緒,此刻也不再顧慮,直言道:“安國公,你與淩兒已經和離,望你以後行事,注意分寸,莫再將她攪進閑言碎語中。”

褚昉看向周玘,目中的光似深海裏的漩渦,看似平靜卻能毀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