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關心則亂 ◇(第2/2頁)

褚昉卻在這時說:“周三公子,好好準備吏部選試,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

周玘腳步頓住,微微偏頭說道:“謝安國公提醒。”

陸鷺恰在此時出門來,聽見褚昉這話,只覺他有意挑釁,顰眉瞪了他一眼,追上周玘腳步,笑盈盈地說:“元諾哥哥,你那麽厲害,一定能順利通過選試!”

褚昉目送幾人出門,這才微微向後偏頭,卻並沒完全朝陸鳶看過去,問:“夫人要同去麽?”

“他沒邀我。”

冷清而淡漠的語氣裏辨不出其他情緒。

陸鳶轉身回了閨房。

褚昉這才敢回身看向她背影,方才,他很怕撞見她目光裏的情絲。

雖然,他很想看看,她動情時,眼中是不是有光,可一想到,那束光不是因他而生,便再沒有勇氣去看。

被她牽念,是什麽感覺?

褚昉微不可查嘆出一息,收起胡思亂想,隨在她身後回了閨房。

一進閨房,見陸鳶拿了一個火盆出來。

陸鳶燃起燭火,擡眼看向褚昉,面無表情地說:“國公爺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說著話,將周玘的藥方燒了扔進火盆,而後是周玘的文章,而後,是那本《笑林廣記》、她的脈案、繡花袋子……

火盆裏的火越燒越旺,卻並沒有在陸鳶臉上暈出一絲暖光。

褚昉沒有阻止。

他知道若留著這些東西她會不安心。

聰慧如她,定然早就看出來,他雖已知曉一切,卻並沒打算聲張,只不過以此作柄想要困住她罷了。

也知道他若想對付陸家和周家,遠不必借這段讓他顏面無光的舊情。

她燒掉這些,只是怕它們再落入別人手裏,再被有心人看去,也怕他如鯁在喉。

褚昉一言不發看著竄出來的火苗,心底也灼著一團火。

她選擇認命,選擇留在他身邊,只是為了保另一個男人平安。

他想留下他的妻,竟要靠放過另一個男人來成全?何其可笑!

可是,他此舉,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麽?

只要她留下,為了誰,也不是那麽重要,他不在乎。

可當她真的做下這個決定,真的為了周玘平安留在他身邊,他明明已經得償所願,已經輕輕松松達到目的,卻為何沒有一絲快意?

褚昉盯著火苗出神,忽見一幅畫撲了上去。

是那幅《淩兒踏春圖》。

幾乎想都沒想,褚昉探手進火盆將畫撈了出來,拍打著撲滅火苗。

畫的一角卻仍是被燒毀了,沒了題字,少女的一個裙角也被燒掉。

陸鳶沒有阻止他,只是淡淡掃了一眼,繼續往火盆裏扔剩下的畫。

“那是周三公子畫的,國公爺要留著麽?”

陸鳶沒有看褚昉,連那支枯梅也投進火盆。

褚昉打量著畫,他之前竟沒認出來,這畫中少女是陸鳶。

她四年前是這個樣子嗎?胖乎乎的,一笑有兩個酒窩,又美又俏,靈動可愛?

“畫的是你麽?”褚昉明知故問。

陸鳶沒有否認,冷冷淡淡地說:“是。”

“燒畫像不吉利,且留著吧。”褚昉兀自收起畫像。

陸鳶沒有多說,只是將房內一切與周玘有關的痕跡扔進火盆。

她早該這樣做。

她怎會想到一個從來眼中無她的男人竟會想去探究她的過去?

火盆裏的火直燃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漸漸淡下去,陸鳶要把那雙骨匕扔進去,被褚昉按住了手腕。

陸鳶面無表情看著他。

“兒女願文,這般燒掉,不吉利。”又是這個借口。

“國公爺覺得,該如何處置?”陸鳶淡聲問。

“收起來吧。”

她的兒女,是該如芳如蘭,如金如玉。

陸鳶沒動,褚昉便自己合上匣子,看看陸鳶漠然神色,忽然說:“我不是君子。”

不會成人之美。

“但,我也不會動他。”褚昉看著陸鳶的眼睛,似是允諾。

陸鳶迎著他的目光,認真說:“我信國公爺。”

這是要了他的承諾。

褚昉心底又是一沉。

以前他也做過承諾,說會解決平妻的事,她倒沒有像今次這般鄭重其事地說句信他。

在她心裏,只有周玘的事值得要他一個承諾。

這些話說罷,夫妻二人又是良久沉默,陸鳶臨窗而立,背對著褚昉。

褚昉則站在桌案旁,看著妻子的背影。

不知為何,心裏刺疼。

便是以前在褚家,她被母親責難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的背影也不曾像現在一樣令人心疼。

窗外的海棠花枝上,一對雀兒嘰嘰喳喳啼得歡快。

“國公爺”,陸鳶不曾回頭,忽然說:“為何要這麽做?”

為何要強留她?為何要賠上一生,與她做一對貌合神離的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