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贅婿

老人對著“壽”字一番點評後,轉頭看向王柄權。

“小兄弟,這幅字是你帶來的吧,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樊敬誠很好奇,究竟什麽人能令周鴻飛托付自己的“命根子”,並暴殄天物地將其用在一張廉價紙上。

王柄權也不知道那墨這麽貴,其余墨條都是雕花漆金放在精致木盒裏,唯獨這根光禿禿一片,素得不像話,隨便找張報紙包了塞在箱子角落。

對方對自己的字評價頗高,王柄權也不好承認是他寫的,信口胡謅道:

“這字是晚輩偶然從舊貨市場淘的,見裝裱喜慶,又恰逢南宮家主生辰,就給帶來了。”

樊敬誠聞言捋須道:

“想不到京城還有這等書法大家,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王柄權擠出個僵硬笑容,他從不覺自己的字有多好,甚至在印象中,還被人批過狗爬一樣。

那時他剛成為傻皇子不久,跟隨劉建柏讀書寫字,經常因寫得太爛挨手板。

他是修行之人,皮糙肉厚,挨上幾下不痛不癢,一直未當回事。

後來出任太子監國,每天批閱奏折,入眼皆是朝中重臣的墨寶。

不論他們是忠是奸,至少當年都是真才實學中榜的,寫字乃是基礎中的基礎。

王柄權批閱奏折雖只有短短一句話,但放在官員工整大氣的楷書裏,屬實有些礙眼,於是他認真練了一陣書法。

後來做了皇帝,受修為影響,字裏行間多了股仙氣,許多官員驚訝之余私下模仿,卻始終不得其意。

有段時間禦書房的紙簍清理得格外勤快,王柄權微服出巡,居然在京城地攤上看到了自己練字的廢紙,要價還相當誇張。

在後來的數百年的修行中,他沒事就會寫寫字自娛自樂,雖然不甚勤奮,但筆下功力卻在無形精進,放到生命短暫的凡人眼中,已經相當了不得了。

當然,這些他自己都不記得,潛意識裏最深刻的,還是劉閣老的“爛泥扶不上墻”和“朽木不可雕也”。

……

發楞的功夫,此次壽宴主角已經現身。

一位看起來頗具威嚴的老太太穿著一身紅衣裳出現在宴會中央,頭發已然全白,精神卻不見絲毫頹勢,身上反而散發一股年輕人都望塵莫及的幹練。

看到身份崇高的老太君,眾人紛紛上前道賀,宋昊這些小輩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唯有地位不俗的楚嫣嬉皮笑臉鉆進人群,十分乖巧說了句吉祥話。

“怎麽樣,不錯吧?”宋昊突然問道。

王柄權自是知道他的意思,面無表情道:

“這事打住。”

“幾年不見,你小子長能耐了,居然能弄到周老先生的畫作。”

“說來話長,我跟他孫女認識,算是借花獻佛了。”

宋昊聞言笑道:

“我說怎麽連郡主都看不上,合著是有心上人了。”

“我們只是純潔的友誼。”

“巧了,我跟你嫂子當年也只是純潔的友誼。”

宋昊話說話間,突然瞥到什麽,臉色晦暗下來。

王柄權順著對方視線望去,只見一個臉龐白凈長相英俊的男子正和一個女子說著什麽。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宋昊的妻子南宮雯。

王柄權當即明白過來,小聲道:

“情敵?”

男人點了點頭。

“光天化日,在你的地頭上,這也太目中無人了……”

王柄權不禁替表哥打抱不平,不等說完,就聽對方悠悠道:

“當年是我挖了他的墻腳。”

王柄權表情一滯,隨即豎起拇指道:

“表弟我才疏學淺,唯以‘牛逼’二字贈予表哥。”

宋昊懶得和他扯沒用的,換了副笑臉迎上去道:

“白澤,好久不見,從國外回來了?”

青年轉過頭,帶著從容笑意道:

“前幾天剛回來,聽說老太君壽辰,就帶著薄禮過來道賀了。”

他口中的薄禮,可一點都不薄,南宮與白家一直有生意往來,加之白澤這些年對南宮雯依舊沒死心,壽禮準備得格外用心。

王柄權看著兩個男人皮笑肉不笑寒暄,不由摸著下巴自語道:

“從目前情形看來,表哥似乎落了下風。”

“確實,對方無論長相、氣度、身份,都要壓宋昊一頭,就看他們的賀禮如何了。”

王柄權聞言轉過頭,疑惑道:

“楚嫣郡主,您不去湊熱鬧,跑來我這做什麽?”

“剛才應酬了小半個時辰,臉都僵了,和那些世家子湊到一塊真沒意思。”

“郡主就不怕被人聽到?”

“聽到又如何?他們一門心思巴結我,估計就算打罵也是笑臉相迎。”

女子仿佛變了個人,比起剛才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現在更符合這個年紀小姑娘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