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記仇(第2/3頁)
目盲琴師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十根比女子還有秀氣的青蔥玉指輕輕撥過琴弦,一把飽經風霜的柳木舊琴竟發出了與外形極不相符的天籟之音。
……
目盲琴師一曲彈罷,門外走進一名二十出頭的男子,爽朗道:
“古人常言,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小王原本還不相信,但自從聽了思桐先生的琴音,方知是自己見識狹隘了。”
“見過王子。”
思桐朝聲音方向略一微笑點頭,並未起身。
被其稱作王子的男人也並未在意,直接邁步走了進來。
“蓮心她這會不在,王子可能需要稍等片刻了。”
目盲琴師輕聲說到。
“哈哈,不礙事,小王這次本就不是為了見她而來。”
頭系白貂身穿華貴衣衫的男子絲毫不在乎禮節,直接盤膝坐在目盲琴師對面,隨後開口道:
“思桐先生琴藝堪稱舉國無雙,小王去了那麽多青樓伶館,未曾聽過有比思桐先生還能讓人如此神往的琴聲。”
目盲琴師似乎與眼前這位王子十分相熟,含笑打趣道:
“王子這話也就在我面前說說,千萬別讓蓮心那丫頭聽了去,她的性子你知道的。”
“哈哈,那是當然。”
巴特爾說著,便朝一旁手下做了個手勢,後者連忙俯身遞上手中的木盒。
“思桐先生的琴聲自不必多說,只是這琴身實在破舊了些,不能發揮先生全部技藝,小王特地走訪京城多家琴鋪,總算是淘到了一把還算能入耳的古琴,今日前來,想讓先生不吝彈奏一曲。”
目盲琴師聞言嘴角帶笑,眼前這位小王子,心計城府倒是配得上他那嚇人的身份。
“既然王子親自開口,思桐哪有不從之禮。”
目盲琴師一邊說著,一邊接過放於琴盒當中的古琴,當他手指撫過琴身左側時,臉色不由一凝,但緊接著又恢復如常,隨即將古琴輕輕放於身前。
雙手置於琴上的男子臉上笑意斂去,閉上了那原本就沒什麽作用的雙目,雙手緩緩撩撥起來,琴聲悠揚,似流水擊於空谷,時而巍巍若泰山,時而洋洋如江河。
一曲完結,對面男子目露茫然,久久沒能回過神。
“妙啊,初聞此音,望山是山望水是水,聽到中間部分,已然成了望山不是山望水不是水,直至一曲完結,回味良久,才猛然發覺,山還是那山,水也還是那水。
好一曲高山流水,思桐先生,這琴除了你,天下間怕是無人再能彈出這般韻味!”
目盲琴師聞言露出苦笑,說到:
“王子執意要送,思桐收下便是。”
“哈哈,理當如此,聽君一曲,也算不枉此行了,如此,小王便告辭了。”
“王子慢走。”
目盲琴師微笑點頭。
巴特爾起身大笑而去。
直至對方走遠,目盲琴師才重新低下頭,靜靜撫摸著琴身左下角的篆字,之後,一曲離歌嗚咽而起。
……
曲先衛西部,人跡罕至,此處地勢空曠,因此被設為了一處校場,平時用以訓練將士。
此刻王柄權正騎乘駿馬,手持勁弓,朝著遠處一座“活動靶子”不斷放箭。
這個活動靶子不是別人,正是剛被收編的沙裏楊。
“對,使勁跑,你越跑我就越興奮。”
王柄權邊說著,手上邊射出一箭,不偏不倚,正好擦過前方策馬疾馳的沙裏楊頭頂。
後者直覺頭皮刮過一陣疾風,不由嚇得一縮脖子。
“這個混蛋,居然玩真的。”
沙裏楊回頭看了一眼滿臉猙獰笑容的王柄權,不禁罵罵咧咧起來。
這事還得從早上說起,同王柄權兄弟倆一夜酩酊的沙裏楊本以為大家不打不相識,如今一同喝過酒,也算一笑泯恩仇了,不成想對方竟是個記仇的主。
早上天剛亮,王柄權便來到沙裏楊房間,丟給對方一身皮甲,並說道:
“別說小爺不照顧你,昨個你讓手下射了我幾十箭,雖說現在大家是自己人,但一碼歸一碼,一會你也得挨我幾十箭。”
“啊?”
剛睡醒的沙裏楊腦子還有些迷糊,稀裏糊塗跟著對方來到了校場,接著就有了現在的一幕。
王柄權並沒有直接來個萬箭齊發,而是一箭一箭戲耍對方,就跟昨天自己的遭遇一樣,他覺得這樣夠仁慈了,沙裏楊卻並不這樣認為。
雖然知道對方不會存心真射死自己,但馬有失蹄,每次箭矢從耳邊飛過,都會讓他有一種在黃泉路上走過一遭的感覺。
而這種折磨,才僅僅進行了一半。
“小權,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連殺伐果斷的王柄儒都不禁擔憂起來,昨晚幾人喝酒談天,讓王柄儒對沙裏楊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依他所見,只要給對方一定的時間,多幾次真刀真槍的磨煉,必定會成為一個不弱於自己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