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仙人撫頂6(第2/6頁)
四人在一城中,幫一樂館捉妖——樓裏從半年前開始經常丟東西,樓中姑娘多次見詭事,夜半時分無人廊口傳來男女笑聲。
蓋是一只貪色的男花妖作祟。
那花妖並不難捉,樓裏姑娘們看到妖物被捉,分外感激幾人,互相湊了些錢,說要請他們免費吃酒席。
緹嬰原本沒心情,但是她見南鳶有些好奇,便打起精神,拉著南鳶一同去與年輕姑娘們玩耍。
白鹿野對此有些微詞。
江雪禾卻不在意:“小嬰年齡小,向來由男子帶大。男女有別,總是有些事不便。她與同齡女孩們玩一玩,挺好的。”
白鹿野眸子一頓。
夜若流光,滿樓燈火幢幢,他隔著欄杆,看到南鳶被緹嬰拉著手,步在一片火光中。
兩個少女,一如玉凈,一如花明。風格完全不同,然而燈火照著她們的面容,都有一派清麗之美。
白鹿野的心臟,在此靡靡之地,不受控地“咚”一下。
他盯著南鳶背影微出神後,回頭間,見江雪禾背身走向一倚著樓欄嗤笑的半老婦人。
白鹿野追上去:“師兄,你去哪裏?別丟下我一人啊。”
他過去時,聽江雪禾正與那婦人說話:“……今年新的妝飾,可以看看。還有新出的胭脂、口脂……”
那婦人本因遇見一個春水輕風般的少年而歡喜,聽對方口口聲聲都更關注於年輕女孩子們的妝容生意,不禁覺得無趣。
婦人不耐煩:“樓裏姑娘們當然每年買新的花新的妝,可你一個男子,關心這些做什麽?”
江雪禾溫溫和和:“您說呢?”
婦人心一頓,因江雪禾遞了一錠銀子過來。
這少年郎和顏悅色:“我還要看一些女兒家今年新的衣物料子。大約是十五歲的女孩子,好顏愛嬌,這麽高……”
他絮絮叨叨。
婦人聽出些味兒:描述得這般細致,莫非是心上人?
白鹿野則聽得更清楚:描述得這般細致,他要是聽不出來這是緹嬰,便枉稱一聲“二師兄”了。
那婦人接了江雪禾的生意,扭著腰說帶他去介紹。
江雪禾跟隨,白鹿野心情有些怪異。
他怔怔看著江雪禾:他自己做小嬰的二師兄這麽久,從來沒關心過小嬰的日常打扮。吃什麽喝什麽已是極限,哪會關心妹妹穿什麽妝什麽。
白鹿野輕聲:“師兄……”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江雪禾轉過臉,行走間,清致優雅,“我是男子,對小嬰的照顧本就不夠精細。若有機會,自然該補救些。”
廊頭燈籠光照在江雪禾面上,妖冶、清寂。
樂館靡靡之聲時遠時近,白鹿野沉默下去,沒有再說出“你不該這樣誘她”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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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野突然想起,自從江雪禾做了他們師兄後,緹嬰脾氣好了很多,不再動不動沖人發火。
也許是她的不快都被江雪禾包攬了,也許是江雪禾照顧得她很舒服,讓她少了戾氣。
緹嬰十歲開始與師父、白鹿野這樣的男子待著,她身邊沒有同齡人,又幼時經歷太多委屈……
也許小嬰原本並不是脾氣很差,也許她只是不知該如何排解。
她說不清楚,他與師父身為男子又不懂她……而等到江雪禾到來,小嬰的笑容才多了起來,乖巧的小嬰才更多出現。
白鹿野跟隨著江雪禾,開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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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嬰與南鳶那裏,倒是歡聲笑語很多。
樂館的年輕姑娘們沒見過她們這樣有修為的四處捉妖的修士,緹嬰和南鳶沒有玩過姑娘們的手牌、遊戲。
她們互相詢問對方的生活,都好奇滿滿,幾多欣羨。
樓閣中窗子半開,南鳶坐在窗邊,她少言少語,卻聽緹嬰胡說八道,已經和年輕女孩子們討論到了心上人。
有一姑娘紅著臉,說起自己喜歡的公子:“有一日,他騎著馬從樓下走過,我掉了一束花到他頭上。後來我去城主府中唱曲時,又見到了他,他還認出我了。”
眾女嬉笑起哄。
緹嬰不懂裝懂,跟著她們一起拍掌。
緹嬰還裝模作樣:“這叫‘慕少艾’!”
——多虧她偷讀了好幾本話本,才沒有露怯。
姑娘們一愣,彎眸:“小嬰姑娘人有本事,書還讀得多,我們都聽不懂。”
緹嬰洋洋得意,順便心虛:她是最不愛讀書的了。
南鳶在旁,忍不住翹了下唇。
沒想到南鳶安安靜靜,話題竟然轉到了她身上。
有女子大約怕她落單寂寞,問她:“南鳶姑娘有心上人嗎?”
南鳶愣住。
她一瞬間想到自己曾在天命術中看到的嫁衣與深林中的一地血泊,那與自己一同倒在血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