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魔教妖女14
論劍大會當天發生了很多事情, 姚容事無巨細,都告訴了阿昔。
阿昔平靜道:“要是幾個月前聽到謝大夫他們那些話,肯定會覺得難過。但現在聽到, 就不會了。”
也許是失望了太多次。
也許是因為, 他們已經不值得她去浪費感情了。
姚容沉默了片刻,才收拾好心情,對阿昔說:“我很高興聽到你這句話。因為當你對他們不抱任何希望,你才能夠面對真相。我也很難過聽到你這句話。因為我知道,在割舍掉這份感情之前, 你一定經歷過很多次失望。”
像是膨脹的氣球突然被圖釘戳破一般,阿昔的平靜也終於露出一絲裂痕。
她低下頭,掩去濕熱的眼眶:“接下來呢?”
“接下來的事情,就從幾個問題開始吧。”姚容說,“第一個問題是你問過我的。你和我有什麽關系。”
伴隨著這個問題,阿昔的腦海裏浮現很多畫面、響起很多聲音。
-“小姑娘, 你是哪個門派的, 難不成你也和我一樣,在這山上迷路了?”
-“你只需記住,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喜歡你安好的人。其他人對你的好, 也許都是有條件的, 唯獨我對你的愛,是沒有條件的。”
……
最後, 阿昔的目光轉向了那盆萱草。
萱草, 能被叫做忘憂草, 還能被稱作母親花。
很早之前,前輩……不, 她的親生母親,就已經將答案擺在她的面前了。
“娘。”
阿昔眼眸微微一彎,喊出了這個早已在心裏預演過很多次的稱呼。
姚容的眼神柔和下來,將那碟栗子糕推到阿昔面前:“你以前,最喜歡吃的就是栗子糕。”
阿昔拿起栗子糕咬了一口,香甜軟糯的口感迅速征服了她,讓她忍不住又咬了兩口。
她已經不記得了,但身體的喜好不會騙人。
姚容也拿起一塊:“第二個問題,是關於我的身份。”
這完全是送分題,阿昔很早之前就猜到了。
但姚容會特意問這個問題,還把這個問題放在第二個,自然是有原因的。
如果姚容是所謂的魔教教主,那阿昔作為她的女兒,身份也呼之欲出。
阿昔顯然也猜到了姚容的用意:“你是絕仙閣閣主,我是絕仙閣少閣主,對嗎?”
“對。”姚容笑了笑,“知道你的真名叫什麽嗎?”
阿昔搖頭。
“你叫宿盈溪。宿命的宿,盈余的盈,溪流的溪。”
這個名字,仿佛喚起了沉睡已久的記憶。
無數片段在阿溪的腦海裏回閃,絕仙閣的山川,絕仙閣的白鶴,絕仙閣的人……
但很快,阿溪的腦海裏又不自覺浮現出旭陽派的山川,旭陽派的大鵝,旭陽派的人……
這兩段記憶,分別代表著她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它們在她腦海裏劇烈碰撞,讓她一時間分不清何為真實,何為虛假。
阿溪用一只手撐著額頭,眉間露出痛苦之色。
姚容下意識起身,上前扶住阿溪的肩膀。
阿溪的頭還在疼,卻努力握住了姚容的手,握住了她目之所及的唯一真實,像是要從姚容那裏汲取力量。
姚容回握住阿溪的手,往她的體內輸送內力。
阿溪身體有些脫力,順勢靠在姚容的肩膀上,那顆仿徨無措的心終於找到了一個落腳點。
生活在絕仙閣的記憶,雖然只恢復了一點點,也十分模糊,但是阿溪想起了疼愛她的父親、視她如珠如寶的祖父、看著她長大的各位長輩……
他們會帶她逛遍絕仙閣,會帶她去很多很多地方,甚至還曾經帶她深入大漠,觀黃河落日。
她大笑著,她大哭著,從不需要去壓抑自己的情緒。
反觀生活在旭陽派的那段記憶,雖然清晰,但是與絕仙閣的記憶一做對比,旭陽派就像是一個被特意搭建好的舞台,她只是活在舞台上的戲子,接觸過什麽人、去過什麽地方、學過什麽事情,都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
何為真實,何為虛假,還需要再多做判斷嗎?
少許,阿溪的眉心慢慢松開:“娘,我感覺好些了。我們繼續吧。”
這一回,開始輪到阿溪主動向姚容提問。
她問的第一個問題,就直切要害:“我為什麽會在旭陽派生活了六年?”
姚容原原本本地將事情告訴阿溪,並不規避自己的錯誤。
阿溪搖頭道:“沒關系的。發生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的。”
只能說命運弄人。
姚容說:“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跟你道歉。”
阿溪大大方方道:“那我就接受您的道歉了。”
不願讓姚容再想這件事情,阿溪連忙岔開話題:“爹和祖父……”
“他們都去世了。就在你失蹤那天。”
阿溪一愣,顧不上傷心難過,關切地盯著姚容:“一天之內失去了最後三個親人,娘,你那幾年又是怎麽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