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口紅(第2/3頁)

周輝月是壞人。

虞倦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他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說:“沒算。不知道有多少。”

回到白城後應該保持距離,這個謊言早就應該結束,但是沒有。

是虞倦有意無意地放縱,任由這個謊言延續,重復了一遍又一遍,讓身邊的人也知曉,模糊了虛假與真實之間的界限。

周輝月笑了,在這昏暗的樓道中竟顯得很沉靜:“嗯,知道了,我再努力點。”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虞倦基本每天在教室、操場、藝術樓三點一線,上課、排練和周輝月連麥打電話。

每個白天,每個夜晚,他都會反復想起在樓道裏,周輝月對他說的每一句話,提的每一個問題。

最後總是以虞倦的心臟瀕臨爆炸而結束回憶。

算了,別想了,一切都過去。虞倦試圖說服自己,但是生活中與周輝月相關的事太多,每天起床洗漱,低頭刷牙,脖子上掛著的吊墜會從衣服裏滑出,他只好重新塞進去,又不得不再重溫一次周輝月說的話。

在一塊吃飯的時候,舍友們也會問起周輝月,不外乎兩人的戀愛故事,虞倦不勝其煩,大多裝忽然失聰,偶爾也會回幾句在不愚山的夏天發生的事。

舍友們主要是羨慕嫉妒恨,他們倆竟然能去山裏避暑度假談戀愛,至於虞倦說的為了養病的事實被他們選擇性忽略了。

虞倦想否認不是談戀愛,又不能自相矛盾,只好繼續裝作沒聽見。他想,上大學果然是一件很磨煉人的事,比如現在,他的耐心已經是高中時的數倍。

終於,迎新大會的兩天前,舞台劇要進行最後一次實地排練,全員都要到場,連一次沒來過的白非都不得不出現。

舞台劇是壓軸節目,陣仗很大,最後一個節目是全體新生校歌大合唱,沒有必要排練,所以最後場地上剩的只有舞台劇劇組成員和一些看熱鬧的同學。

虞倦先是幫忙布置布景,一邊化妝,一邊幫賀霜參謀燈光的位置。

一切準備就緒。即使面對空蕩蕩的座位,站在台上的大多數人還是有些緊張。

舞台一角擺了架鋼琴,是賀霜費盡心思借來的,只等著最後一幕,伴隨著燈光、鮮花與跳舞的男女主,奏起愛的樂歌。

虞倦換了戲服,看著自己上場的時機,內心其實並不多緊張。

可能是知道自己能做好吧。他有這樣的自信。既然答應了,就會表演圓滿,不會拖任何人後腿。

吵吵鬧鬧間,很突然的,傳來很重的一下樂器聲。

是鋼琴。

虞倦擡起頭,循聲看去。

鋼琴邊站了個人,虞倦不認識,只聽他說:“我才知道,要和虞倦同台演出。”

陳閑站在虞倦旁邊,罵了一句:“白非發什麽瘋!”

虞倦才知道這是誰。

雖然外面漫天謠言,但虞倦壓根沒搭理過白非這個人。所以連他的臉也沒見過。

白非露出一個抱歉的神情,語氣卻很勢在必得:“對不起,我不能和這樣的人同台演出。”

在知道虞倦也會參演舞台劇後,白非就有這個念頭了。

最開始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白非以為虞倦很快就會找上來,在眾人面前大鬧一場,他已經想好了讓虞倦丟臉的法子。但出乎意料的是,虞倦似乎不在意這些,他甚至拒絕所有人的微信,連交朋友的意思都沒有,也沒搭理自己。

那只能由他創造機會,給虞倦個教訓,也需要給虞淮一個交待。

所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幕,讓舞台劇中的所有人做出選擇,他們不能同台演出,是要選虞倦這麽一個臨時增加的花瓶角色,還是選能彈奏重要配樂的自己。

練習需要時間,賀霜也沒工夫再去找別人了,虞倦的角色卻無關緊要。

白非一說出這句話,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即使是說話,也都是竊竊私語,小聲討論。

陳閑作為編外成員,又是虞倦的舍友,沒什麽顧忌地開口:“白非,你什麽意思?你們都是賀霜找來的演員,你有什麽權力說不能同台演出,不能演你就自己走。”

白非垂著腦袋,聲音發顫:“我也知道,但是,賀導說我的演奏很重要,我不能就這麽走。”

這話一出,幾乎明擺著是要趕虞倦。

再聯想到之前的流言蜚語,不得不說白非對虞倦真是恨得深沉,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賀霜擰緊了眉,她手上拿著喇叭,用嗓過度,喉嚨嘶啞到幾乎說不出話。這場舞台劇幾乎是她所有心血,她忍無可忍,將手上的本子一摔,走上前,想說什麽。

虞倦也看到了,但比起別人幫他出頭,他更願意自己解決。

於是看了賀霜一眼,示意她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