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浴室(第2/3頁)

這話是在踩周輝月是個殘廢,但周知聽了仍很不高興。

他不能容忍周輝月身邊有任何人。

周知沒笑,若有所思地說:“他能有什麽未婚夫?我倒想見見。”

周知比虞倦小一歲,兩個人不在同一所學校,而他又反感和周輝月有關的一切,刻意避開,兩人從未見過面。

他心想,周輝月算什麽,自己勾一勾手,就能叫他的未婚夫到自己身邊來。

而現在機會來了。

蘇儷去了海外。周知知道,每隔大半個月,母親總要去父親的居所陪他,照顧他。即使父親所在的地方從不會缺秘書、傭人、管家。

他這麽想著,撥通了那個負責照顧周輝月的人的電話。

*

手機震了一下,只有一下。

周輝月打開抽屜,接通了電話。

通訊錄是空白的,周輝月記得這個手機上每一個來往的號碼。

這個電話是孫七佰打來的。

孫七佰似乎很著急:“先生,有件急事必須要告訴你。”

周輝月“嗯”了一聲。即使孫七佰說是急事,語調也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孫七佰解釋道:“之前有一次,蘇儷的兒子說要來這裏探望你,逼我不得不答應。但是之後,他就沒來過電話,我以為他忘了,就沒和您說。”

在此之前,孫七佰已經將蘇儷的所有交代,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周輝月,這件事他不是故意沒說,是真的忘了。

而現在又出現了意外,就是他做事的失誤了。

孫七佰說:“他剛剛打電話給我,說蘇儷不在家,他馬上準備過來了。”

周輝月聽到一陣略顯得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他的聲音很輕,但很果決:“讓他來。”

下一秒,腳步停在他的門前。

虞倦的聲音自門的另一邊傳來,他叫房間主人的名字:“周輝月。”

門打開了。

周輝月問:“怎麽了?”

虞倦站在門前,衣服穿得不太整齊,慢吞吞地喘著氣,有點苦惱地說:“淋浴噴頭好像壞了,出不來水。”

他脫了衣服,卻沒辦法洗澡,上網查了可能出現這件事的原因,折騰了好半天也全無用處,不知為何,想到了周輝月。

對方是一個病人,卻好像永遠可以解決他的每一個問題。

虞倦矜持地擡著下巴,猶豫著要不要對這個人提出要求。

與窗戶不同,水管的修理或許過於復雜。

周輝月看著他,提出了一個更簡單、且百分百能夠做到的辦法,他說:“你可以在我的浴室洗澡。你可以嗎?”

虞倦一怔,他有潔癖,說:“沒什麽不可以的。”

幾分鐘後,虞倦拿著毛巾和幹凈衣服走了進來,周輝月停在靠門的位置,而不是靠窗。

虞倦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的問題得到了解決,但是和他設想的不太一樣。

而他現在有點後悔了。

空氣靜默了一小會兒,周輝月轉過頭,看了一眼浴室——那個用兩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隔開的地方。

紫金山莊是私人度假場所。設計之初,沒想過用於宴會,沒人會來這麽偏遠的地方舉辦宴會,所以也不會一次容納太多人。頂多會有親朋好友來訪,房間綽綽有余,不至於要讓不親近的人湊合住一個房間。

所以浴室也未做完全的隱□□理。

周輝月回過頭,淡淡地說:“我出去吧。”

虞倦的目光遊離,最後停在周輝月的肩頭:“不用了,外面太熱了。”

好像很相信眼前這個人的品格。

虞倦朝著浴室走去。

周輝月留在原處,他低著頭,撐著額角,他一直沒看,卻能聽到浴室裏傳來的每一種聲音,很容易判斷虞倦的每一個動作。

——拉門,合上,脫掉鞋,站在瓷磚上,細碎的摩擦聲,衣服落地,又放在了一旁低矮的架子上,短暫的沉默,大拇指有些費力地掰開水龍頭。

然後,水流聲將一切都淹沒了。

虞倦對著淋浴噴頭,想要洗一個很快的澡。

說不上來是不是後悔,他正在另一個人的房間裏,使用他的浴室,而房間的主人則在外面。

有點奇怪,很奇怪。

人一著急,難免會出錯,而這裏又是病人的住所,為了方便進行了一些改造,和虞倦本來的浴室有很多不同。

虞倦沒留神被絆了一下,瓷磚是防滑的,但他赤著腳,還是險些跌倒。

好大的動靜。

幾乎是同一時間,周輝月調整輪椅的方向,向房間的另一端趕去。

磨砂玻璃上映著一團雪白的、毫無雜色的倒影,像是將要融化的冰淇淋。

周輝月不得不停下來。

虞倦半蹲著,手撐著墻,還未站穩,臉也靠得很近。或許是太近了,他的唇不小心碰到了玻璃,也碰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玻璃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