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牙酸(第2/3頁)

而那時的虞倦還是個大腦發育不全的小弱智,學會了幾個字,被奶奶一誇,就覺得自己是天才。不知道從哪看到的消息,說是聰明的小孩都要上最出名的那所學校,於是也和奶奶說了。

奶奶笑眯眯地看著虞倦,說他這麽聰明,一定可以。

又說:“無論倦倦讀什麽學校,爺爺奶奶都會陪你入學,看著你畢業的。”

那些話清晰地印在虞倦的腦海中。

結果約定沒能完成。誰也不在了。

他真的很想去白城大學,想要完成與親人的約定。

虞倦移開手臂,心中猶豫不決。

要改嗎?

天花板上布滿了斑駁的痕跡,是時間留下的一道道皺紋。因為這裏是十多年未經修整的莊園,而不是虞倦的居所。

虞倦忽然反應過來。

他本來不應該在這裏,一個決定後,很簡單地做到了和原文截然不同的事。

既然不認同書中既定的命運,也不覺得虞家的人可以操控自己,又為什麽要為了遙不可及的劇情,躊躇不前,不敢完成約定。為了逃避而改變自我,不是虞倦的性格。

改完志願後,虞倦倒沒有如釋重負,他就像是做了一個早就該做下的決定,沒什麽負擔地睡著了。

沒息屏的電腦在一旁亮著,泛著冷白的光。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虞倦只覺得很渴。

他撐著手臂坐了起來,靠著墻壁。

窗簾不是很厚重的那種,虞倦嫌看起來悶,就卸掉了。

隔著那層薄薄的布簾,虞倦看到灰暗的天空,他發了幾分鐘的呆,跳下了床,走去了廚房。

他從冰箱裏拿了瓶水,轉身準備回房間,沒料到在門口撞到了周輝月。

下雨的時間又推遲了,空氣悶熱潮濕,窗外黑壓壓的一片。

周輝月正好擋住了門,虞倦出不去,有點不高興地問:“你幹什麽?”

虞倦才睡醒,穿著寬大的T恤,神情怔忪,眉眼間都是困倦,以及少許嬌氣的、被打擾的不耐煩,看起來很可愛。

周輝月想更打擾一些。

實際上他是在聽到開門聲才出來的。

於是,周輝月問:“準備洗點櫻桃,你要吃嗎?”

虞倦含糊地說:“嗯?”

周輝月用陳述的語氣說:“你不是喜歡嗎。”

是一個再理所應當不過的理由。

虞倦的確很渴,味覺困乏,很需要櫻桃,便跟著周輝月去了對方的房間。

推開門,房間裏的窗戶是完好無損的,可以將虞倦和討厭的東西隔絕開來,他再進來的時候也不用那麽小心了。

白瓷碟放在桌上,裏面堆滿了新鮮的櫻桃。

虞倦拾起一顆,吃掉後,又拾起一顆,這樣循環往復後,注意到了房間裏另一個人的目光,便問:“你不吃嗎?”

周輝月說:“你吃。”

虞倦托著腮,覺得周輝月有點奇怪。

他對櫻桃好像沒什麽興趣,那為什麽一直看著?

虞倦一邊漫無邊際地思考這個問題,一邊咬下櫻桃果實。

突然,他頓住了,眉頭緊蹙,像是發生了什麽難以置信的事。

周輝月看到他的樣子,輪椅向前移動:“怎麽了?”

虞倦低下頭,眼神有一秒鐘的偏移,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真話。

在此之前,周輝月並不在意這樣的虞倦,雖然他能猜得出來,這代表虞倦在考慮是否要用假話掩飾真正的目的。

虞倦經常這麽做,但猶豫後說出的話不全是假的。

虞倦偏過頭,他知道周輝月凝視著自己,在這樣的眼神下,自己的謊言恐怕無處可藏。

但也沒什麽非說謊不可的必要。

虞倦說:“……牙酸。”

櫻桃是村子裏的品種,酸甜的,很清新的味道,就是吃多了會產生不太友好的後果。

周輝月沒忍住笑了。

虞倦捂著牙酸的那半邊臉,認定這個人在幸災樂禍。

很快,周輝月為他倒了一杯溫水,白瓷碟被推到了桌子的另一邊。

周輝月問:“這麽喜歡嗎?”

喝完溫水後,牙齒已經好多了,虞倦想了想:“之前沒有嘗過這種。”

吃櫻桃吃到牙酸也是從所未有的體驗。

虞倦漫不經心地看著周輝月,好像想了很多,問:“周輝月,你什麽時候能好起來?我等好久了。”

周輝月在解決剩下的櫻桃,不過和虞倦不同,他似乎沒有表現出偏愛:“不知道。”

“好吧。”虞倦很輕地嘆了口氣,語氣裏沒有多少失望,那句話只是心血來潮的一個問題。

周輝月挑了挑眉,問:“今天心情很好嗎?”

虞倦歪了歪腦袋,碎發懸在半空中,就這麽點了下頭。

過了一小會兒,虞倦笑了:“別猜了。你又猜不到。”

好像知道像周輝月這樣心機深沉的主角一定會猜自己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