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就在眾人一起聚焦在麗姝身上時,卻見麗姝突然仰天大笑了幾聲,福寧公主見狀,不由得皺眉:“鄭侍講夫人,何故發笑?”

“請公主恕妾身殿前失儀之罪,妾身是想起妾身這位妹妹小時候知曉妾身要在祖父大壽時彈琴,故而剪斷我的古琴。平日在家多有不屑於詩書之意,然而在我不在京中時,卻剽竊我的詩作。現下卻出其不意,在貴人們面前稱贊我的古琴到如此地步,真是令我措手不及。”麗姝早就看麗貞不爽了,這種事情從一個焦點換到另一個焦點,幾乎不用再找別人了,就找麗貞就成了。

誰讓她不懷好意,誰讓她一點就著呢?

麗貞一直以為她剽竊麗姝的文章幾乎是無人知道,因為那個時候麗姝在濟寧,卻沒想到她藏的這麽深,現在在公主面前說出來。

麗貞只好道:“你莫血口噴人。”

“笑話,我血口噴人,不信讓公主試試,就知道你的詩詞怎麽樣啊?”麗姝冷哼一聲。

別的婦人從來沒有見過大庭廣眾之下姐妹互相揭短,因為她們了解的鄭狀元的夫人,人稱她有小衛夫人之稱,況且鄭狀元那般人才,鄭家千年世家,她一貫給人的感覺都是貌美多才嫻雅端莊。

再有廣陽侯夫人,素來衣著考究,為人矜貴,目下無塵,哪裏知道還剽竊呢?

麗貞自知自己詩詞的確不如麗姝,但想起剛剛成親王世子妃的話,只是道:“你莫拿話岔開人家要你彈琴的事情。”

“彈琴?笑話,那你就更不能和我比了,我六歲開始彈奏古琴,到如今還沒遇到過對手。但我就是不喜歡文賊,還有你很了解我嗎?你若真的了解我,怎麽會讓我被當猴耍呢?你明明知道我在家天天念‘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安心顏’,你不幫我就算了,還幫著人家權貴說話?”麗姝說完,還大叫三聲“文賊”。

平日麗貞嘴皮子就不算利索,今日更是氣的嘴唇發抖,麗姝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遲頌心道此人倒是不好對付,故意插科打諢吵起來,就是不表演,故而,她立馬道:“怎麽?鄭大奶奶,公主讓你彈琴,你還彈不得了是麽?”

麗貞也不是真蠢,現在因為遲頌的幫腔,立馬就道:“是啊,公主讓你彈,你就彈

啊。你這樣是對公主大不敬啊。”她已經是動了殺心,恨不得麗姝立時就被人害死。

聞言,麗姝又是大笑:“瞧瞧,公主還未發話,就有人開始以勢壓人了?如此,我越發不彈了,請公主治罪於我,就說我劉麗姝是個膝蓋長了骨頭的人。”

太子妃當然不傻,見麗姝如此,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遂對福寧公主道:“自古名士多怪癖,既然如此,就不要讓她彈奏了,如今劉家姐妹爭吵起來,說出去她們丟人,但你這春日宴的風頭就都被搶過去了。”

當然,太子妃也對遲頌道:“你們成親王府一貫霸道,但若是今日鄭家出什麽事情了,你可就要擔上一個逼死名士的名聲了。”

天下誰敢得罪文人,連朝堂都說本朝與士大夫共天下,否則,文人們口誅筆伐可不是開玩笑的。

福寧公主心裏自然惱火麗姝搗亂,但她這次辦春日宴的目的是凸顯自己的地位,也讓上京的人看看她沒有因為傅明倫受任何影響。

因此,她強壓住怒火道:“嫂嫂說的是,咱們先去遊湖吧。”

遲頌也不得不住嘴,但她瞥過麗姝一眼,深覺得她是瘋了嗎?居然敢這麽鬧騰,還是在公主這裏。

麗姝從很早就知道了,忍是沒什麽用的,若她真的彈琴會得罪太子妃,不彈琴也坐實了太子妃造假,如此還不如大鬧一場,自己還有個“強項令”的名稱。

沒想到公主沒有再計較,這當然也有太子妃的功勞,說真的這位太子妃雖然有嫉妒殘刻之名,但也算是個聰明人了。

而麗貞這裏,麗姝原本再鬧幾下和麗貞順勢在這裏打起來,順便她一個鷂子翻身最好是撞一下遲頌才好,沒想到麗貞也是個慫貨。

福寧公主雖然有公主脾氣,但不是傻子,若是真的讓東宮太子妃露出原形又如何,她現在已經是太子妃了,若幹年後就是皇後。她母後還得仰人鼻息,如今哪裏能夠得罪太子妃。偏偏表姐多事,自己為了多年宿怨找太子妃的麻煩?

表姐就是再親近,也只是個藩王世子妃,而太子妃卻是未來國母。

況且隆昌姑母也不是一般人。

麗姝也跟隨其後遊湖,她們上了一艘畫舫,這畫舫很小巧精致,湖邊種著楊柳雪柳和漫天蔽野的桃花,總覺

得暢遊世外桃源一樣。

她昨日知曉要來春日宴,故而早就把應季之作在家作了出來,由鄭灝潤色,方才得罪了公主,現下麗姝卻笑道:“公主,我見湖光山色,岸邊碧桃,忽然起了詩興,想到兩首,打算獻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