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薇是在子時回來的,她見寢房燭火亮著,便知沈雲商還在等她,遂提著包裹快速進了屋,看見沈雲商還在翻看那一箱子鋪子信息,她便將包裹放在了桌上。

“小姐。”

沈雲商擡眼:“如何?”

玉薇知道她問的是什麽,正色道:“奴婢走的府中暗門,沒人跟蹤。”

“嗯。”

沈雲商又看向那包裹:“有多少?”

玉薇答道:“都那的銀票,不到十萬。”

才不到十萬啊,沈雲商皺眉哀嘆了聲。

“小姐需要多少錢?”玉薇見此便問道。

沈雲商放下冊子,伸出食指:“一百萬。”

玉薇一驚:“小姐要這麽多錢作甚。”

“幹那件大事。”

沈雲商看向玉薇:“你說,有什麽辦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湊到這麽多錢?”

玉薇想了想:“去找裴公子?”

“不行!”沈雲商果斷拒絕:“他一定會剖根問底,但這件事現在還不能告訴他。”

“算了,先睡吧,等我明日去找母親和外祖母。”

玉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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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雲商打扮的跟一朵嬌花似的,軟聲軟語的求到了沈夫人白蕤跟前,她幾乎用盡所有手段後,得到了...十萬兩,這相比於她平日的零花錢來說已經算是很多了,但還是差的太遠了,可當她拿著錢垂頭喪氣的回到拂瑤院時,沈家主沈楓卻神神秘秘的給她送來了十五萬兩銀票:“看這小模樣,十萬不夠吧,我就知道,來,拿著,家裏生意上的賬都是你母親管著的,這是父親存的私房錢,若還是不夠,給父親說還差多少,父親再給你想辦法。”

沈雲商盯著那厚厚一包銀票,眼眶立即就紅了:“爹爹不問我要這麽多錢做什麽?”

她平日愛好收集奇珍異寶,父親無有不應,但她從來沒一下子要過這麽多錢,沒成想父親竟是問都不問一句。

沈家主抄著手,好整以暇道:“行,那爹爹問你,拿這麽多錢去做什麽呀?”

沈雲商一頓,隨後抿著唇垂下了腦袋。

‘裴沈白三家在江南一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位家主在這裏說話也有些分量,可是在鄴京,那便不夠看了,皇家威嚴不容褻瀆,我們小輩之間的恩怨情仇沒必要驚動長輩,若大人插手,亦或者傳出些什麽不好聽的話,這事怕就很難善了了’

‘本公主看沈小姐也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本公主的意思’

她當然明白。

她和裴行昭有婚約在身,公主卻強搶了裴行昭做駙馬,這等違背道義之事是要被詬病的,公主不僅要裴行昭,還得要的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甚至是一段佳話

不然,就是損了皇家威儀。

她是沈家獨女,受白家寵愛的表小姐,裴行昭又是裴伯伯獨子,幾家長輩若知道真相是這樣,必然會想盡辦法護他們。

可這無異於雞蛋碰石頭,不用想便知必會撞的頭破血流。

所以,她和裴行昭哪怕千不願萬不肯,也得打碎了牙往肚裏吞,即便他們沒有任何商議,也默契的演了一場決裂的戲碼,不僅是演給公主和趙承北看,也是演給幾家長輩和外人看的。

她和裴行昭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和事,兒女情長在這些面前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在那場噩夢中她雖沒了,但她的親人卻是平平安安,她臨死前雖有不甘,卻也不曾後悔。

這一次,若非是多了那三年的經歷,知道了未來許多事的走向,有了些與他們抗衡的底氣,不然,她還是不敢賭。

但,她其實並沒有那麽堅強,她受萬千寵愛長大,曾經但凡受丁點兒委屈她都要在父親母親跟前撒半天嬌,遇到這麽大的事,她自然很害怕,很迷茫,也很委屈,若非這條路上還有裴行昭陪著她,她怕是撐不住。

可此時面對至親的詢問,她卻無法將那些情緒宣泄於口,鄴京的步步驚心,艱難斡旋此時此刻全都湧了上來,使得她頓時淚如雨下,但為了不想讓父親擔心,她邊抽泣,邊找個了很荒唐但乍一聽又好像沒有問題的借口:

“我,我給裴行昭打,金珠珠。”

沈楓只有沈雲商這麽一個獨女,一直以來那都是捧在手心疼愛的,用裴家主的話來說,他是恨不得將女兒拴在褲腰帶上走哪兒帶哪兒,這些年但凡沈雲商要的,沈楓無有不應,他最見不得的就是沈雲商的眼淚。

沈雲商一哭,沈楓就方寸大亂。

“哎喲,打金珠珠就打金珠珠嘛,打打打,女兒想給他打多少就打多少,我們有的是錢,不哭了啊。”

沈楓脫口而出的哄完,又覺不對,疑惑道:“花二十幾萬打金珠珠,他掛得下嗎?”

沈雲商又是一聲哭了出來。

“好好好,掛的下,掛不下他也得給我掛!一天掛十根,天天換著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