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再次重復了一遍後,沈霽終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可震撼之余更多的是驚慌失措,畢竟,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得到這個答案。

沈霽下意識將他的胳膊拂去,匆忙挪開視線道:“殿下和臣女滿打滿算今日是第二次相見,還請殿下莫要拿臣女開玩笑。”

秦淵平靜的說:“準確而言,是四次。”

“杏味樓初次,宮中兩次,今日——是第四次。”

他垂眸看向沈霽,清冷的嗓音無聲無息的柔和了些許:“孤對你有意,此話並非開玩笑。”

長這麽大以來,沈霽私會外男是第一次,和一個男子這樣單獨相處是第一次,面對面談論感情問題更是第一次。

她也從未想過,這件事說到最後會轉到自己的身上。

這些日子裏她是對太子有過許多好奇,也有過許多無法宣之於口的心思,可這一切僅限於隱秘的少女情懷,想想便不作數了,從未真的把和太子有瓜葛這件事提到日程過。

殿下是何許人?

她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話都是第一次說上,怎麽就中意自己了?

沈霽心裏一萬個不可置信,心口更是突突跳得忐忑,此時連面都不敢看他了:“殿下不要再說了。”

“臣女……臣女……”她支支吾吾說不個所以然,這才意識到方才殿下曾說,他們是第四次見了。

杏味樓那日她並未露面,殿下從何而知她是誰?

宮中兩次……

莫非她和魏姐姐說的話,盡數被殿下聽去了不成?

可就算如此,那也不算見過,只是些許瓜葛罷了,又談何有意,甚至這份有意,能影響太子妃的人選?

沈霽心慌的很,只覺得身前站著的殿下現在給她的壓迫感十足,令她無法直視,不敢擡頭。

只稍稍一想他方才口中說出的話,就讓她羞臊的想逃走。

秦淵猜到她意外,很有耐性的等了她半晌,甚至悄無聲息將手中的傘往前送了幾寸,恰好遮住她姣好的容貌。

“母妃屬意魏氏嫡女,孤是知道的。”

提起魏姐姐,沈霽終於能找個機會擡起頭。

“但孤無意娶她為妻,她既擔心,又是你閨中密友,這話你可帶給她,讓她安心。”

沈霽有些無措。

現在魏姐姐是不必擔心了,該擔心的人成了她自己。

她心裏有一萬個疑問和不確定想得到答案,可眼下似乎又不是一個說話的好時機。

問的直白顯的她太把自己當回事,可不問也不能這麽稀裏糊塗的過去了,躊躇之際,秦淵再次開口打破了僵局:“本還想再等等,與你多相處幾次再求父皇賜婚,眼下看來倒是不必了。”

“賜婚?”沈霽睜圓了眼,“怎麽就說到賜婚了?”

秦淵淺淺牽唇笑:“是我疏忽。”

他正色起來,牢牢看著沈霽,開口道,“我對沈姑

娘一見傾心,意欲迎娶,今日開口雖唐突,可我私心以為該把話說清楚,免你擔憂多慮。”

“不知沈姑娘可願做我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沈霽的心更加劇烈的跳動起來。

她怔怔仰頭看向秦淵的眼睛,眸若點漆,如一汪深潭誘她不斷深陷。

雪越落越大,周身一片白茫茫,仿佛天地間只有他們二人,再無其他,沈霽的心跳聲也越來越大,如在胸腔中擊鼓,讓她心尖都緊張得發麻。

嫁入皇室有一萬個好,也有一萬個不好。

她和母親思慮得再周全,卻唯獨沒算過感情。

不知過了多久,沈霽囁嚅了一句:“臣女心性狹隘,恐受不了三妻四妾。”

秦淵笑意淺淡,溫和的應了聲:“我不娶妾,空置後宅,只養你一人。”

沈霽仰起頭:“你是太子,日後若無意外是要登基的,若不納妾而空置後宮,將來朝臣如何想?子嗣又從何來?豈非日日聽大臣們念叨。”

“若是屆時受不住壓力轉頭納了人進來,還不如一開始就莫要留希望的好。”她知道這話有些僭越,可還是硬著頭皮將她心意表明,“殿下也知道,臣女就算嫁給別的人家,亦是一生榮華不用愁的……”

秦淵早知她聰慧膽大,今日更是將這個印象再度拔高了一層。

長安貴女個個將禮儀尊卑刻進骨子裏,人人都將自己塑造成無害純潔又清高的模樣,欲望這東西說出來哪怕一絲一毫都是不該。

生怕被旁人指摘,說這姑娘貪慕虛榮,滿心算計,不是良配。

禮教壓迫著女子柔順服從,可沈霽偏大膽。

他垂眸,直視沈霽的眼睛:“父皇三宮六院,美人成群,皇子公主數人,可走到這個位置的只有我。”

“若生子是為了爭鬥算計,倒不如不生。”

兄弟之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秦淵親身走過來的,早對此無比的厭惡。

人人都知皇室重利益而情感難得,只因許多事從一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