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看著陛下那雙急著探究答案的眼睛, 沈霽有一瞬的心顫,可緊接著跟來的,便是沉默。

因愛生怖, 那也是先有愛才有怖。

她從來不愛陛下,又何來生怖。

說到底,還是帝王心思。

在陛下眼中,沈霽這般乖順聽話又懂事的寵妃該是愛慘了他,所以盡管沈霽從未說過一個愛字, 陛下依然會覺得她是愛他的, 就如同林氏一般,是那麽情真意切。

可惜, 沈霽從未愛過陛下,更不會讓自己愛上一個帝王,走上林貴妃這樣的老路。

林氏縱然可恨, 縱然因為愛而失去理智,做出許多傷天害理之事,可難道陛下就沒錯嗎。

不是他後宮無數, 不是他打壓忌憚, 不是他對林貴妃也諸多權衡嗎。

帝王之愛實在可笑, 做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卻要女子守貞,做不到純粹愛護卻要女子初心不改, 若因愛生怖, 便是萬萬不該。

沈霽只覺得有意思極了,也實在同情不起來陛下此刻的感受。

她從小到大不被人愛,從不信這世間有至真至純的愛意,連親生母親都想讓她攀附權貴以換榮華富貴,何況從小素昧平生的男人。

便是帝妃之間, 也是男女之間逢場作戲,曖昧尋樂,更別提什麽愛情,林氏癡心才落得這個下場,休想她也這樣。

但道理雖是如此,可陛下想聽什麽,沈霽卻清楚的很。

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既薄幸又愚蠢,既刻薄又寡恩,卻又希望女子三從四德,癡心一片,陛下雖是天子,卻也是個男子,不能免俗。

尤其此時此刻,他想聽什麽,沈霽都會說給陛下聽。

沈霽抱著陛下,踮踮腳吻了上去,柔媚清澈的眸子裏泛著盈盈淚花:“陛下,懂愛方知克制,這世間萬物,無一不是如此。”

“簌簌不會如同林貴嬪一般迷失本心,丟了自我,只會好好侍奉陛下左右,為您紓解開懷。”

秦淵喉結一滾,眸中深刻的情緒被她的主動染上幾分欲色,捧著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欺君可是大罪。”

抵額相對間,沈霽難抑的喘著氣,仰首緊緊攀著陛下的身子,他嘶啞發緊的嗓音徐徐蕩在耳邊,似動情,又似威脅,好像是信了,但又怕她作偽。

堂堂九五之尊的天子,竟會因她小小女子的一句話而患得患失。

她自然是沒有欺君的,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曾欺君,是陛下自己以為她深愛著他罷了。

身為嬪妃,一輩子只能有這一個男人,侍奉在陛下左右無不盡心也是應當的,反正都要在陛下身邊一輩子,愛不愛的他又怎麽會發現,不打緊。

她馥軟的身子貼著陛下,如一株只能依附於他這棵參天大樹的絲蘿一般,柔弱卻纏人,嬌聲說著:“簌簌的一生都在陛下身上,如何欺君,怎會欺君。”

“您是天下之主,卻也是簌簌的夫君,簌簌的一顆心都跟著陛下走了。”

秦淵聽得情動不已,再耐不住,將她打橫抱起,大踏步走進寢殿內,擱在了床榻上:“妾如絲蘿君為樹,你乖順懂事,在朕的心裏與旁人不可比擬,朕會一直待你好,你也可安心。”

沈霽雙頰酡紅,足尖大膽地勾在陛下胸前,嘴上卻柔柔說:“青天白日,陛下要白日宣/淫嗎?”

“朕想何時,還輪得到旁人置喙?”秦淵一把攥住她小巧玉足,帷幔緩緩落下,春色盈室。

一個時辰後,陛下叫水,一直在外頭候著的宮女們才低著頭進殿內伺候。

沈霽嬌弱無力地支起半邊身子,露出錦被下一片光滑白皙的肩背,側著頭問起身被侍奉著清潔更衣的陛下,嬌懶問著:“陛下又要去批折子嗎?”

“今日處理林貴嬪和恪美人一事耽擱了太久,回宮後你又陪了許久,時辰已經不早了,朕身為國君,自然不能懈怠政事,”秦淵邊被人侍奉著穿戴邊回眸瞧了眼榻上美人,見她姿態婀娜美好,回眸一眼帶著無邊春色,想起方才纏綿許久,淡沉的嗓音染上幾分戲謔,“怎麽,舍不得朕?”

此時禦前的宮女們都還在,雖一個個低著頭不會亂看亂說,可到底是幾個活生生的人瞧著,陛下的嘴怎麽愈發壞了。

沈霽的媚態倏然染上幾分嬌羞,忙拉了拉滑落的被角,縮進被子不願見人:“陛下說什麽呢,嬪妾可不是……!”

她悶著聲兒從被子裏傳出來,頗有幾分嬌憨可愛:“都說了,陛下果真是登徒子。”

秦淵無言的扯唇輕笑,眉眼終染上多了幾分愉色,不久前因林氏而起的憤怒和失望也被抹平了大半。

穿戴完畢,他擡手理著袖口,走到床沿去戳她藏在被面下鼓起的包,漫聲:“朕要去批折子,你多賴會兒再起?”

鼓包不動彈。

“朕寵你不是一日兩日了,便是在建章殿賴到晚上朕也無妨,左右不過是旁人多傳些閑話,說玉嬪是個懶妃,在建章殿侍奉聖駕後睡得起不來身子,嬌縱不知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