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 079 不同

沈霽有些驚訝, 這個時候陛下怎麽來了?

她微微挑眉看過去,同皇後娘娘一道起身向陛下行禮,人越來越近:“嬪妾給陛下請安。”

雖眼下要到年關, 可前朝事極忙, 陛下連去渡玉軒也是抽空,夜間獨宿, 更別提是去旁的嬪妃哪裏。

她稍仰起頭看陛下的神色,只見陛下面色雖淡, 可眼底卻透出些情緒,辨不清,看不明, 直勾勾看著她那一眼,總讓沈霽覺得這會兒陛下不是來尋皇後娘娘的,而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

秦淵的視線落在沈霽身上一瞬, 緊接著才看向皇後,擡手扶了一把:“起來吧,別拘著。”

皇後心細, 幾個呼吸間就察覺出陛下和玉婉儀之間似乎有些不同,她低眉淺淺笑起來, 重新坐回位置上, 拿起方才那枚枕芯:“陛下方才問玉婉儀給臣妾帶了什麽好東西, 您瞧瞧,正是此物,的確價值千金呐。”

秦淵看過去,就見到皇後遞過來一個蠶絲枕芯,連被面都沒有,瞧著雖糊弄了些, 可沈霽這樣惦記著皇後,自己卻連份都沒有,心裏到底有一絲不虞。

他伸出手隨意將枕芯接過來,一到手就是松軟酥脆的觸感,裏頭不知填充了什麽,透著糅雜的幽幽香氣。

皇後柔聲說著:“這裏頭是陛下賞賜下來的幹薰衣草,玉婉儀親自挑出來好的,並著旁的幹花一道縫制的枕芯,臣妾近來操持宮中事宜,玉婉儀心細又體貼,難怪陛下這樣喜愛。”

這幹薰衣草乃是西域進獻,今年的數量本就不多,只給了太後、皇後和沈霽,沈霽自己不拿著用,還挑出好的給皇後做枕芯。

前幾日她總是不願意見他,難不成就是在宮裏縫制這個?

宮裏嬪妃要守妾妃之德,孝敬皇後是讓人挑不出錯處,可秦淵心裏頭還是不大痛快。

他將這枕芯遞還給皇後,淡淡說了句:“既是給皇後的東西,也該細致些,好好一個枕頭連被面都沒有,這麽光禿禿的送了,也不大好看。”

沈霽看著陛下,只覺得他這幾日都有些不大對勁。

雖說她有意吊著陛下的胃口,要欲擒故縱讓陛下待她更上心,可目的雖達到了,怎麽還吊出這樣的小性子。

她輕笑著說:“不是嬪妾偷懶,而是因為枕頭乃貼身之物,人人喜好不同,若是嬪妾自己選了好的料子封上,皇後娘娘用不慣,豈不是辜負。如此只送一個枕芯過來,娘娘也可挑了自己喜歡的面料,吩咐底下人做一個罩上就是了。”

秦淵擡眼看著她,半晌才淡淡說出一句:“你倒是有心。”

皇後看出陛下的心思,笑著說:“陛下坐擁天下,想要什麽沒有,怎麽還稀罕起臣妾這一個枕芯了。”

秦淵不自然挪開視線,舉杯抿一口茶:“朕不過是玩笑話。”

沈霽坐在旁邊的小圓凳上,擡出一雙纖纖玉手掩了鬢旁碎發,露出指頭肚上幾個紅點:“皇後娘娘操勞後宮事宜辛苦,陛下操勞國事更是辛苦,臣妾今日給皇後娘娘送了,自然給陛下準備的更好更適宜。”

“皇後娘娘睡眠不好,嬪妾選了薰衣草、玫瑰、金盞菊和茉莉,陛下整日乏累,眼睛酸澀,嬪妾也挑了決明子、菊花幹和茶葉,幫助陛下安睡,也對眼睛好些。”

“本想著過幾日就送給陛下,誰知陛下今日來了,還只當這是皇後娘娘獨有的。”

聽到沈霽這般解釋,秦淵擱下瓷杯,心裏總算舒暢了些,淡淡覷向她,語氣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松快:“朕還當白疼你了,心裏只惦記著皇後的辛苦,忘了朕。”

說罷,他眼尖地瞧見沈霽指腹上的紅點,微微擰眉:“你的手怎麽了,可是做針線活紮傷了?”

沈霽將手縮回去,笑著搖搖頭:“多謝陛下關心,嬪妾不善女紅,好幾日才能繡好一個枕芯,又技藝不嫻熟,所以多挨了幾針,可做女紅哪兒有手指頭不挨紮的,嬪妾無礙,還請陛下放心。”

她膚色白皙,白玉似的一雙手卻有這麽多血點子,明晃晃的在他跟前,看了礙眼。

秦淵沉下聲來:“既不擅長,日後就不要做了,需要什麽盡管吩咐著下人去做,何苦為難自己。”

話雖冷,可沈霽聽得出是關切,便低下頭柔柔應下:“是,嬪妾記下了。”

皇後將一切都納入眼底,輕笑著不說話,只將自己方才看得一本書拿起來,交給雲嵐:“收下去吧。”

秦淵看著書卷問:“皇後看的什麽書?”

皇後拿著書的動作一頓,將自己方才那一頁翻開,溫聲道:“閑來無事看看《詩經》,讀到《鄭風·野有蔓草》這一篇,心中交感,便停了停,恰好玉婉儀進來,這書便沒收下去。”

這一篇講男女之間相逢相遇,一見傾心,而後彼此相伴,一生誓言。

內容真摯無暇,講人間情愛,歌頌美好,秦淵也讀過。